第九十八章 宿敌（下）（1 / 2）

第九十八章 宿敌（下）

夜色铺满天际，灼昀谷里点满了灯，如同白昼一般。

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不绝于耳，踏得虞昉心里愈发焦躁。

“他如今伤势未愈，还能逃到什么地方去！速速派人去找！将这灼昀谷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找出来！”

“是。”

虞昉也全然没了心思，与裴瞻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出了门，往着禁地赶去。

禁地之中本是人迹罕至，如今却满是四处搜寻的白衣弟子。

虞昉面色焦急，却又不知所措，裴瞻在一边拍着他的肩，低声道：“若他不除，只怕是后患无穷。”

“是我放走的。我还给了他一把匕首以作防身之用，那也是从前他亲自为我打造的，在我房里一放便是十数年，如今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也算彻底断了这恩怨罢。”林笙不知何时走到他俩身边，面如纸色，满脸泪痕，声音嘶哑，“你要我问的，我全都问了。起先他什么都不肯说，经我劝了许久，才肯开口。可也是因为......”

“什么？”

她顿了顿，叹气道：“我说你会放他一马，今后......”

“是你放走了他？你可是忘了严澈之死？你可是忘了这些年灼昀谷被如何算计的？”

“我没忘。”林笙抬起手理了理耳边被风吹散的碎发，“我在给他伤口涂抹的药里加了些东西，纯白无味的粉末，混进去毫无分别，却足以让他生不如死。”

虞昉和裴瞻闻言登时脸色一变——“宋明暄的性子如何，你最清楚不过。若不给他些好处，再怎么样也是撬不出话来的。更何况你问的这些事关重大，他心里还留存些许侥幸。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加上这一饶他不死的筹码，才肯乖乖告诉我。否则，真杀了他，也问不出什么来。”

林笙从袖子里拿出一卷纸轴来，递给虞昉，沉声道：“都在这上头了。”

“多谢师姐。”

“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恨他。我深知，要彻底摧毁一个人，先得予其希望，再令其绝望。”林笙冷笑道，“这毒混着药粉抹入他的伤口，顺着血液进入体内，不出三日，便会毒发，到时候更是浑身酸痛，宛若刀割针刺一般，整整三七二十一天，最终死相惨烈。”

虞昉心中一沉，果然是林笙的性子，于无声处，使最阴毒的手段。

“这毒药，是从前他教我炼制的。我一直记得牢牢的。如今用在他身上，也算是不枉他绞尽脑汁、费尽心力了。”林笙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早已给钩月台传了书过去，让他们派人从小路来接应宋明暄。算算时辰，他此刻也坐上回钩月台的马车了。”

虞昉忙地对四处奔赶的弟子扬声道：“事已落定，不必再查再追了。”

诸弟子听令后逐渐散去。

虞昉和裴瞻便赶着夜色回昀巅去，林笙独自走在后头。

虞昉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缘由——宋明暄之死已定，可他却毫无欣喜之感，取而代之的是惴惴不安。

“莫要多想。”裴瞻伸出手覆在他掌上，“前尘往事，就此了结。日后，这世间再无你的宿敌，你依旧是这灼昀谷的谷主。”

“可是......”

“与你斗了大半辈子的宿敌，如今输得一败涂地，你眼下最该做的事，是烹牛宰羊、大宴宾客，将你珍藏的佳酿全都拿出来醉上个三天三夜的，才能将心中的痛快欢愉给抒发个干净淋漓，而非在此假装不安，猫哭耗子......”

“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猫哭耗子了......我是在想，他就这样轻易死了，之后的事便留到之后再说，一时半会儿还找不上你灼昀谷的门来。”

虞昉深吸一口气，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裴瞻忽然拉住他，迅速扫了一眼周遭，确定四下无人后，往前一步，紧紧抱住了虞昉，嘴唇贴在他耳边，低声道：“虞昉，你这些天心里有多少是想着我的？”

虞昉愣住了，声音颤抖着：“什么，你，你说什么？”

“这些天我瞧着你，就不曾舒开过眉宇。满心都是这江湖之中的争斗，满心都是宋明暄又如何，钩月台又如何。”裴瞻叹了口气，“我忍不下去了。”

“忍？忍什么？”

“你莫要在我面前装疯卖傻。”裴瞻贴近了些，牙齿轻轻咬过他的耳垂，“我要是忍得住，也不会在此处失仪了。”

虞昉的脸上好似烧着火一般，从耳根到面颊都通红，喘着气声：“莫要，莫要在此处失仪！有，有什么都回，回昀巅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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