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番外 梁昆x许成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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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番外 梁昆x许成文

许成文生于1972年,是他们老许家烧了无数香拜了无数佛求了不知道多少神得来的老幺,在他前面有三个姐姐。

老大在一个寒冬发烧夭折了,老二五岁就会站在凳子上做饭,老三一出生就被抱到了隔壁村一户没有子女的家庭,等到许成文出生,老三所在的那户人家自己又生了一个男孩,老三被送了回来。

说许成文是父母含在嘴里长大的一点都不夸张,那时家里穷,父母都在家种地,每家每户都穷,家里的母鸡每天生两个鸡蛋,两个鸡蛋全给许成文,两个姐姐是看都不能看,看都会被妈妈骂,“女孩子家家的,这么好吃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就算嫁去夫家,也不能这么没样没相,丢我们许家的脸。”

过年过节好不容易吃顿饺子吃餐肉,几乎是全家看着许成文吃,父母,姐姐,全把肉夹给他,小时候他不懂,还总是窃喜,看姐姐们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有!

某一年村里来了一辆板车,板车上全是苹果,那时候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有水果啊,许成文跑回家跟母亲提了一句:“妈,外头有卖苹果的。”

母亲二话没说跑出去看,过了一会儿又回来,把家里的黄豆装了一袋,拿去换了几个苹果,许成文抱着苹果在一旁乐,姐姐小声问他:能不能借我闻闻?我不吃。

许成文大方的递给两个姐姐一人一个,“给你们吃,我还有三个,你们一人一个。”

两个姐姐高兴的接过去,又舍不得吃,偷偷藏在被子里,晚上被母亲发现,两个姐姐被父亲打得很惨,尽管许成文一个劲的求情,说是自己给的,姐姐们不要,父母根本听不进去,那一刻许成文有些恨那几个苹果。

渐渐的,随着年龄增长,许成文愈发觉得这种爱令他窒息,这是一种病态的,畸形的爱。

此后家里再煮鸡蛋,如果只是许成文有,他坚决不吃,哪怕是放着坏掉馊掉,他也不会看一眼,除非母亲煮五个,家里人一人一个。

到了上学的年龄,大姐读到小学五年级辍学了,被村里人带去一个针织厂上班,上夜班,白天工厂不敢用童工,怕人举报,所有的童工安排在晚上工作,二姐跟他一起上学,原因是父母怕他上学路上没伴,背书包太累,让二姐帮他背书包陪着他上学。

到了初中,二姐自己退学跑了出去,去哪里了没人知道。

到了初中,许成文开始厌烦那个家庭,那个家里充满着不公,重男轻女,封建迷信,他每天想的都是什么时候能逃离那个地方,去外面看一看,去感受下自由的空气。

初二那年暑假,村里来了一个城里人,那人叫梁昆,比许成文大一岁。

初见时的每一个细节许成文都记得,那天他戴着破草帽穿着背心,弯着腰在田里割稻谷,一声普通话从山埂边传过来:“你好,请问你知道许爱民家的田在哪吗?”

许成文抬头,一个穿着白上衣黑裤子,背着包的男生站在田埂上,他的额角全是汗,手里拿着一瓶汽水,笑着望着许成文。

“知、知道,在、在那边,”许成文指指前面,“你一直往前走,第三块田就是了。”

那是许成文第一次在离开课堂以外的地方跟人讲普通话,等少年走远,许成文还在想:我刚刚发的音标准吗?

许母远远的跑过来,喊着:“成文,快回家,都叫你不要干活了,回家去复习功课,田里的活我跟你爸就行了,你姐这几天有农忙假,会回来帮忙的,你快快回去,你的任务就是学习,其他的都不用你管。”

许成文不理,继续割谷子,等他割完一帘,一抬头,又看见那个少年,少年架着画板在田边对着他画画。

许成文脸一红,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在画、画我家的田吗?”

“不是,我在画你。”

许成文手里拿着镰刀傻站着,“为什么画我?”

“画回去给同学们看看,看看农村的孩子早当家。”

许成文不开心了,往岸上一跌,“别画我,我不想让城里人像看猴子似的看我。”

少年大笑,把画板移给他看,“逗你玩的,画景色,这个位置最好,稻田后面是山。”

许成文看过去,画上确实没有他,只有金黄的稻谷和绿油油的山,他在画下面看到两个小字,梁昆。

“这是你的名字吗?”

梁昆大方地说:“是的,我叫梁昆,你现在知道我的名字了,那你叫什么?”

“许成文。”

“许成文,好名字。”

许成文抬头看日头,影子刚好在脚下,便问:“我要回去了,你还画吗?”

“我也要回去了,回家再慢慢补色,一起走啊。”

一路上梁昆对什么都很好奇,一朵野花,一株小草,一只小虫子都能是他停下脚步研究的对象,许成文只对他好奇。

到了村口第二家小洋楼前,他指了指,说:“我住这里,我舅舅家,你家在哪?”

“在村尾,小池塘边上。”

“下午你还去田里吗?”

许成文说不用。

“那我可以去你家找你吗?这村里好像都没什么人,我想找个人带路都难。”

“可以的。”

回家听母亲说梁昆的妈妈早些年跟一个外乡人跑了,一直没跟娘家人联系,前几年那个男人做包工头发家了,回来帮梁昆舅舅家盖了一栋小洋房,这两年才又走动了起来,梁昆是过来体验农村生活的。

下午,许成文坐在屋前的树荫下摘着花生,梁昆背着画架过来了,远远地喊:“许成文,你家可真不好找啊,村里也没个人问,刚刚我差点被狗咬了!”

许成文赶紧站起来回屋搬了把椅子给他,又问他:“喝水吗?”

“不喝。”

“吃西瓜吗?后院里种了西瓜。”

梁昆说:“西瓜是要卖的吧?”

“自己也可以吃的。”

许成文去摘了个西瓜,用桶放进井里冰着,梁昆架着画架看着忙活着,好半天没落笔,就盯着他看。

“许成文,你生得不像这里人。”

许成文没懂意思,抬头,“嗯?”

“你很白,很秀气,身上有股这里人没有的气质,总之是跟这里所有人都不一样,我在田间找人问路,一眼就觉得问你最靠谱。”

“我干活少,几乎没怎么下地,以前身体不好,父母不让我干农活儿,他们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晒黑的。”

梁昆对农村的生活很感兴趣,帮着许成文摘花生,缠着他问东问西,“为什么你们这村人这么少?”

“年轻人去镇上的砖厂和炼钢厂干活了,老人去地里了,只剩小孩儿了。”

“跟你一样的学生多吗?”

许成文是村里唯数不多的几个念初中的人,“不多,村头有一个,腿脚不少,不爱出门,还有一个每天帮家里干活,基本碰不到,也只有我闲在家里了。”

“你也没闲着啊,这不也是干活?”

“不一样的。”

傍晚,许成文要做饭了,梁昆把画架放在他家,自己先走了,他走后许成文在凳子上发现十块钱和一张小字条,字条上写着:西瓜很甜。

许成文把钱收了起来,第二天见面时一言不发的递给梁昆,梁昆一怔,赶紧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农村种点西瓜不容易,我知道你们平时都舍不得吃,真的没别的意思。”

许成文还是不说话,倔强的伸着手递着钱,梁昆没办法,把钱收了回去,当天晚上梁昆又来了,给他带了两本书,“你请我吃西瓜,我请你看书吧。”

那是一本《故事会》和一本没有封面的武侠小说,许成文从没看过课外书,熬夜看完了故事会,第二天去还书的时候问梁昆:“外面很多这种书吗?”

“很多啊,不过老师也是不允许学生看的,我偷偷拿的我爸一个朋友的。”

过了几天,许成文大姐回来了,大姐也只比他大几岁,梁昆随口问:“什么学校这么晚放假?”

许成文有点难过,说不是学校,是工厂,工厂放的农忙假。

梁昆很严肃地说:“这么小应该是读书的年纪,让她出去打工问过她吗?她自己愿意吗?”

许成文头更低了,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又是愧疚又是自责。

晚上,许成文一家正在吃饭,梁昆又来了,当着许家父母的面说了一堆许家父母根本听不懂的话,“读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男女平等,女性也能顶半边天”之类的大道理,只有许成文和大姐听了进去,许家父母当面不好斥责,等梁昆走了告诫许成文:“少跟那人来往,脑子不正常,说的什么屁话,女孩子上这么多学干什么,总是要嫁人生孩子的,生了孩子在家带孩子,能写自己名字就行了。”

那晚许成文失眠了,早上很早就跑去梁昆舅舅家找他,问他:“外面的人都跟你一样的思想吗?认为男女平等,男女都一样,公平,公正。”

“对。”

许成文下定决定要去外面看看,梁昆告诉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好好念书,考到外面去,不去外面永远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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