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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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竹光着脚丫,提着自己的鞋冲进教室,耳朵上贴满创可贴,姿态懒懒,背没精神地弓着,眼睛也无神地耷拉着,俯视挤在一起两只麻雀般的他们。手指天真活泼地跳跃着,丞柯也翻译困难,断断续续地分解出几个词组,叫严页自己造句解读全意。

  

  “他是谁?”小竹对小簇说。

  

  “关你屁事。”小簇说,“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小竹不忿地扬脸,轻蔑地扫视打量严页,动作更激烈:“屁!求我办事还这种态度,真不要脸!”严页掀开眼皮,顿时从丞柯只言片语地翻译中领悟到关键信息,跟着望向小竹。小竹也拿他透亮的眼睛瞧严页,很快地说:滚开。小簇恼火地推开他,他更恼,扑过来扯出躲藏的严页,冷漠的,气焰嚣张的,他来时的不精神在此刻都清醒了。十二岁的孩子已经有了小凶手的眼光和姿态,不单单只有小竹有,严页缓缓地扫视这个班级,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可能,只是小竹和小簇形成得如此清晰明了。昂着脸,眼神发直,脸上的肉块抽动着。小竹一使劲儿严页就感觉自己的手臂断裂了,没有血从裂口漏出来,他早已是空洞的躯壳。小竹把他甩出去,使他狼狈地在地上翻滚几圈,教室里诡异直白地吵闹起来,起哄的不成形的叫声淹没。

  

  他们的撕咬和争端太频繁,他们都习惯了。抠眼窝,咬耳朵都是惯常的手段,只要没有在老师面前打,只要没有死,怎么打都只是更加残疾,更加缺憾,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严页愣愣地观看凶残暴乱的场面紧紧抓着自己气息奄奄的断臂,他想,原来楚簇珩不是完全没有气性。楼道上的红灯突地亮起,伴随着刺耳的声音,所有人一哄而散,小竹从地上弹起来,找回自己的鞋龇牙咧嘴地走了。小簇耙耙头发,揩一下脸,跪到严页身边说:“断了,我们回去。”接着把他抱走,气喘吁吁地沿着严页来的路跑回破旧的宿舍,关严门,拉上床帘,翻出针线盒给严页缝补手臂。零碎丑陋的针脚就像他的活一样卑琐飘忽。原本该死,却奇幻地继续活了。严页突然想起传说里的僵尸,或许就是他这样,因为执念缝补起来不死不活的东西,而不是传说中蹦跳着腐朽的尸体的模样。想到这里严页笑了,一边笑一边摸小簇校服上的旧纽扣。小簇瞄他一眼,佝下头,默默地缝补,汩汩地瀑出泪。严页有些明白,并不真的完全明白,只好把脑袋搁在小簇肩膀上,用口型说:不要难过。其实他也有点难过,可是他没办法在这个时候还原出自己年青不可控的难过和悲的脸。

  

  火车行驶的声音轰烈,小业站在铁轨旁,佝着背揪小花,两只腕子上箍着手铐般的银镯子,反着光,响着细小的声音。小业直起身体,眺望火车远远地行驶过来,载着一整片昏红的天幕,轰轰隆地来了,渐渐地近了。小业想往后退,身后却徒然出现一股力——他扑倒,他四分五裂,他死得无声无息,火车就像轧过一株草般继续滚滚向前。他连那一道力的源头都不知道,或许也不想知道,他想要的太少了,惟有那副手铐般的镯子他真的想找回来。于是世界黑了一段时间终于亮起来,这里只剩下捡拾,拼凑,缝补小业的小簇,流着泪完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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