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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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身人物:小业。聋哑儿童。六岁。家庭信息未知。

  

  任务发布人物:小业。请帮我找回我的一对银镯子,谢谢。】

  

  六岁。严页复述一遍,在皮肤上书写一遍,发现六岁小业的肌肤冷冷地孵着一座彩色小镇,错乱的针脚密密麻麻地缝紧小镇外的薄膜,免除小镇倾倒脱胎而出的局面。他意识到小业的脆弱,更多的问题腾然升起:我死了吗?谁把我缝起来的?我为什么会这样?诸如此类。环视四周,他正坐在学校宿舍的上铺,墙面贴有旧旧的杂志剪贴,依稀能够分辨出字体,大约是繁体中文,讲某学校发生暴力事件。他缓慢地从床上下到地面,离开这小小的房间,瞄一眼摇晃的栏杆,随便选择一边下了楼。安全站在操场上,似乎松了口气。

  

  风激烈地涌动,新叶落到严页头顶,操场空无一人,寂静无声。或许是因为小业聋哑的缘故使得严页觉得这里过分安静了。他穿过绿草皮,足球框,看到一栋刷着粉漆的六层教学楼。严页钻进教学楼,每个班都坐满了人,老师正在用手语和语言授课。每层楼是一个年级,有些人看见他,冲他做鬼脸,没有学生真的能发出声音。动作,表情,手势,眼神是他们主要的交流工具。六楼有个男生伸出他褐色的手臂,用手向他说了一句话,他听见丞柯的声音说:“你怎么来了?到厕所等我。”严页愣了愣,小跑钻入六楼厕所。危楼似的厕所。注视镜面的那一刻,发觉小簇闯入厕所。很奇怪的,他一见到他就觉得他应该叫小簇。

  

  小簇耷拉着眼皮,面目黧黑,原本闪烁的眼光模糊了。严页忍不住揩他的脸,他直直地后退一步,举着手用手语问:“为什么出来了?我有在帮你找东西,出来有没有受伤?”丞柯刻板地翻译,严页觑眼睛,悒悒不乐地回答:“没有,在寝室里太无聊了。”他的手语变形扭曲,他照着丞柯给出的图示艰难凄苦地“说话”。小簇很快领会到他的意思,先洗干净脸和手,露出本来的形相:短下巴,棕皮肤,厚嘴唇,高高的鼻梁。他的脸孔孵出复杂的冷色。

Ⅱ 被抛弃的被捡回来·贰

  被抛弃的被捡回来·贰

  

  特殊学校课间氛围和普通学校没有区别。纸屑,钢笔水,校服,参考书,小纸条,口水,尖叫,乱飞的廉价玩具和堵在桌椅之间的幼稚对话。小簇的大腿紧密地贴着他的大腿,体温和汗液全部泅向他空洞的身躯,同学对他很好奇,几个人围成半圆形,伸出手气势磅礴地追问,逼问他的来历。有一个女生直接跨过小簇,坐到桌子上问小业和小簇是什么关系。严页静静地一概不理,一手捂住口罩,一手捉住了小簇的手。他脆弱的小身体,鼓鼓的眼睛汩汩流淌出依赖的信息,于是小簇没有挣脱。把所有的人都搡出他们的地界,只剩下他们坐在同一板凳上,没有什么话说,只是抓着对方的手,仅此而已了。学生们还是各做各的,各有各的小团体,聚拢在一起分散地讨论其他的事件或者人,行为或者言语都要单纯许多,手语相较口语毕竟匮乏颠倒。一个男学生偷偷摸摸地递过来烟和火,从神情里解读出恭维和讨好。小簇犹豫许久,终于接下来。男学生说,小竹叫你下课之全名后去泳池找他。严页还不知道小竹是谁,却察觉到微妙的凶残的前兆。小簇松开他,把烟塞进课桌里,并不答应小竹的邀约。男学生挠挠头又说:“如果你不过去的话,小竹就过来找你。”

  

  让他来。小簇比划完又调转脸对着他,手指抽搐一下,似乎也想要和严页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搭在干瘦的大腿上不言语。小竹和小簇都是三岁就在这个学校念书,幼稚园时同班同桌邻床。约莫是小簇五岁时,与小竹初次冲突,小竹险些把小簇眼睛抠瞎,小簇也没叫小竹好过,各自在家里休养了两个月,回来续写冲突,更迭延展出械斗。学校和家里都不太管他们,好似聋哑是他们叛逆,凶残,争锋的缘故,提起来便连连要摇头说他们这种人,是这样的。小簇多少还有个妈妈,受伤委屈只要妈妈在,总也能够剪出来销毁。小竹家里只有个不死不活的爹,活得下去就活,活不下去就算了。严页趴到桌子上写字给小簇看:小竹是谁?小簇瞄了一眼,歪着头,大腿离得远些透口气说,你不要理他,他跟我关系不好。严页用口型答应,头枕着臂弯将目光投射到小簇身上。日光照到小簇黧黑的面庞,他再一次感到心惊肉跳的难堪笼罩他。小簇和那个气味崭新,符号浓重的人相似,眼光,姿态是如此的相似,而此刻的相似只是一种感觉,严页对于“可以依靠”的形相下掩藏的对另一种生活的感觉。和荣散逸的感觉完全两样。严页又问:“你全名叫什么?”小簇在纸上写道:楚簇珩。哦。严页发出释然地叹息声。小簇不明所以地瞄他一眼,转开脸等他的死对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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