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我的碗骨碌碌滚到地上,铜板撒了一地。我连滚带爬着一个个捡起。
一百八十一枚,我数了好多遍,一共是一百八十一枚,这月够给娘买药续命了。
我哆嗦着将铜钱抱在胸前,像护着自己的命,却还是被拳打脚踢抢走了。我扑过去抱住他的腿,说那是娘的救命钱啊。他一口啐我脸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他骂骂咧咧走远了,留下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昏地暗。
我挣扎着爬过去,扯过阿娘沾了屎尿的裤子,冲昏迷的她的口鼻捂上去。
我说阿娘,你干嘛要嫁给他呢?你干嘛要生下我这么个东西呢?我又哭又笑,我说阿娘啊,我的人生就是一坨狗屎,TMD 比狗屎还脏啊。
阿娘抖了抖,她睁开眼,她没有反抗,甚至都没出一声,就那么安静去了,留给我一个明澈、歉疚,还带着点安慰、宽恕的眼神。
疼吗?
最开始是不的。
有点麻木,有点行尸走肉。
直到某天,有个卖货的大爷,在门口吆喝着「糖葫芦」。
我忽然记起我阿娘。那时她还没病,跟我坐门口逗蛐蛐,门外有人吆喝糖葫芦,我眼巴巴地望。阿娘拍拍屁股上的土,出去买了串。
那是我第一次吃糖葫芦,那是世上最香甜的东西啊。
即便阿娘因为乱花钱,被阿爹打得头破血流。她说她馋嘴,是她吃的。她边吸溜擦着鼻血边叮嘱我,千万不能跟你爹说是你吃的哦。
此去经年,我再次听到糖葫芦的吆喝,心像给人捅了一刀,逼得我跪在地上哑着嗓子嚎哭,像条给人打折了腰的野狗。
一百八十一文钱,我当时就只差一百八十一文钱。
今天我只要狗腿姜弋一句「年富力强、百步穿杨」,他就能让我伸手在盘子里抓上一把金豆豆。
黄金做成的金豆豆。
可我当时,就 TM 只差一百八十一文钱啊。
这世上人为了很多东西:金钱、权势、地位、信念、尊严……感情是可以被打心尖尖上,活生生剜去的。
可时间残酷,能将一些事模糊,一些痕迹擦去,同样也能让一些东西沉淀,历久弥新,变得越来越重。
是少年情事老来悲啊。
姜弋他就慢慢熬吧。
他高估自己了,他以为他舍得下,他以为这疼痛和歉疚,他负担得起。
哈哈哈。
六:将军之风
白鸢遇裴安,又上演了出庸俗而狗血的桥段。
奉姜弋命,她成功暗杀了克穆尔,却无能打敌军中脱逃。
危急时分,裴安黑甲白马,扬蹄而至。瞧见火光中茫然失措的白鸢,便以枪尖拽她至马上,跃马挥戈,破阵而出。
白鸢随口说自己叫许鸢,是克穆尔掳掠的中原女子,不堪受辱杀了他。
裴安一脸赞叹:「姑娘真乃巾帼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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