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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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2

容冲笑笑,“既然天意如此,朕只能顺应天命,这是人之根本。”

此事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越穿越玄乎,都说皇上跟公主赏梅花的时候遇见了冬眠的蛇,蛇正是先皇派来的告诉皇上另立新后的,皇上不允,还被咬伤了。

至于此事的真假,谁也无从判断,反正现场只有两个人,十七跟容冲。

两位当事人对当时之事缄默不语,旁人自然听信的也只有谣言了。

顾曼闻听此谣言,在宫中惶惶不可终日,想不到宫里竟然冒出这样讹传,她的后位不保,貌似已成为天意,而不是人为,她不由摇头苦笑,只怕这是有心的人弄出来的幺蛾子。

她也失去了想要重新讨好十七讨好皇上的念头,知道一切再无挽回的可能了。

可是皇上默认,她又如何辩驳,反正她是不会出宫的,就算死也要死在宫里,看皇上能将她怎样,打定主意,顾曼便闭门不出,整日待在寝宫里。

太后早已闭关佛堂,不再过问宫中之事,任是谣言疯传,都与她无关。

着急的只有顾云峰,这摆明了就是要顾曼让出后位,他才不信什么上天旨意,不过是一条冬眠醒来的蛇,不过是祭祀管事一家之言而已。

他如何能容忍容冲废后,他已经被容冲处处挟制了,从前可以在宫中骑马任行,如今这新皇上是他的女婿,反而不能骑马进宫,还得处处小心着,日子过得着实不舒畅。

而且手中的兵权越来越少,听命的将官越来越少,顾云峰感觉自己快被架空了,这样的时候,若是顾曼再失去皇后之位,只怕他就彻底的完了,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若是顾曼稳坐后位,再生下个小皇子,那么就算在后宫中有了地位,他也会跟着沾光的,皇上再想对他怎样,总要掂量掂量,毕竟他国丈。

顾云峰进宫见太后,想让太后出面平息宫中传言,因为这传言已经蔓延到宫外了,整个燕都都在讨论这件事,这让他很没面子很恼火。

可是太后闭关佛堂谁人不见,顾云峰不敢私闯太后寝宫,只得失望的离去。

无奈之下,他只得去找皇上,渴望皇上能不为这些传言所动,保住顾曼的后位。

顾云峰也知道皇上喜欢十七,有立她为后的想法,也明白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皇上故弄玄虚,目的就是立十七为后。

顾云峰不得不让步,决定建议皇上设立两个皇后,这样的话,既能保住顾曼又能让皇上得逞,皇上应该会同意的。

谁想到当顾云峰见到皇上之后,将他的想法说出,容冲很坚决的拒绝了。

“朕的后宫只会有一个后位。”

“那顾曼呢?”顾云峰很是担忧的问道。

“顾爱卿若是为顾曼好,就将她领回家去,朕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如今上天知我意,天兆另立新后,朕又如何敢违背天意。不过朕会给顾曼一个好的安排,无论她看上谁,朕都会为她指婚。顾曼胳膊上的守宫砂依然在,朕没有宠幸过她,这个可以当众验证的。顾爱卿亦可亲自去查看。”容冲面色平静,说的很是云淡风轻。

顾云峰闻听却不由大吃一惊,大婚这么就,顾曼竟然没有受过皇上的雨露恩泽?

这个傻丫头,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跟他说过,还一味的隐瞒着,若非他一定会想办法让皇上宠幸她的的。可是事到如今,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了,皇上天天跟十七厮混在一起,而且他的势力已经日益减弱,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也没有这个能力了,这可如何是好。

顾云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御书房的,只觉得头脑晕眩,天昏地暗,皇上的话深深的刺激着他,顾曼竟然没有被皇上宠幸过,这样顾曼被废后,可就是轻易而举的事了。

皇上有能力将顾曼完璧归赵,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顾云峰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他都不用去验证顾曼胳膊上的守宫砂,皇上说完好就一定是完好的。

此时他除了怨恨顾曼的无能,他好不容易帮她坐上后位,皇上的心抓不住也就罢了,成亲半年,竟然没有被皇上宠幸过,这不是奇耻大辱这是什么!

都怪他也大意,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还以为顾曼跟皇上相处甚欢,毕竟十七不在燕国,而且王玥也不在燕国,皇上的身边只有她顾曼,这个正牌皇后。

难道已是成年人的皇上,没有七情六欲么?不想女人么,这个傻丫头,不知道女追男隔层纱么,怎么就上不去皇上的床呢。

顾云峰在太后那里碰了壁,在皇上面前也没有得到好处,窝着一肚子的火走出皇宫。

早有一一定八人抬得轿子在此等候,以前顾云峰可以骑马进宫,现在不行了,在宫里不能骑马,而且轿子不让进宫门。

他一摔轿帘气咻咻的坐在轿子里,低吼一声,“起轿!”

轿夫们和仆从们见他心情不好,知道今个不好伺候,都十二万分的小心着,怕惹恼了他,受到责罚,将军府流传一句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将军发怒,打的屁股开花花。

轿子平稳而迅速的向前走着,将军府的管家跟在轿子一侧。

走到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忽然轿前斜刺里窜出一个人来,站在路中央。

轿夫们猛然停住了轿子,轿子里的顾云峰见轿子停下来立刻喝问,“什么事,为什么不走了?”

管家恭敬向他禀告,“大将军,有人拦轿子。”

“什么人,快去看看。”顾云峰生气的低声吩咐道,今个真是邪门了,出门不利,进宫不但没有见到皇太后,反而还被皇上训了一顿,让他把顾曼领回家,这又遇到拦轿子的,他大将军的轿子可是随便什么人都敢拦的?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是,老奴这就去询问。”管家答应一声,来到轿前。

只见拦轿子的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个子不高,好像腿有点跛,站着身子微微向一侧偏着,若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

管家暗自忖度,这是谁?看穿着像是大户人家的管家,但很有气度,怕替主子得罪了人,他得想先摸清来人的底细再说。

“你是何人?可知这轿中是谁?你也敢拦?”管家双手作揖,目光一凛冷声相问。

“拦的就是顾大将军的轿子,若是旁人,我还不屑呢。”来人冷笑一声,言谈之中很有气势。

管家闻听他的话,知他知道是大将军的轿子,便也不再跟他争辩,直直的问他,“为什么要拦我家主人的轿子?”

“让顾大将军跟我说话,你不配!”来人双手一抱胳膊很是不屑地对管家说道。

管家一听气的脸红脖子粗,平日里跟着顾云峰跋扈惯了,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冷遇,但是看到来人对他不屑一顾的气势,又不敢造次。

便立刻都到轿子旁边,低声对顾云峰说道,“大将军,拦轿之人说一定要跟您说话。”

顾云峰其实在轿子里早就听到了,便从轿子里走出来,来到轿前,冷冷的问向来人,“你是谁?找我何事?”

“回顾大将军的话,可否借一步说话?”来人对顾云峰双手一抱拳,很是恭敬地请求道。

顾云峰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他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跟着来人走到一边,而后站定沉声问道,“说吧,何时?”

“顾大将军,你可是正为皇后之事烦心?”来人没有过多的寒暄,直奔主题问道。

“你怎知?”顾云峰很是诧异,心里忖度这人到底是谁?

“顾大将军可有法子了?如今皇上要立新后之事已是箭在弦上了,若是再迟疑,只怕……”来人并没有说出来,相信顾云峰自然知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顾云峰见他如是说,很是戒备的问道。

“顾大将军不必问我是何人,我有解决皇上另立新后的法子,难道您不感兴趣么?”来人并不回答顾云峰的话,反而如是问道。

顾云峰闻听,便动心了,不管他是什么动机,只要能解决这件事,便是帮了他的大忙了,其他事情都好说。

“说来听听,谁知道你的法子管不管用。”顾云峰淡淡一笑,好像是很不屑的样子。

来人并不着急,而是坦然的说道,“大将军听了便知。大将军可记得二十年前的赵国王爷,慕容清远是怎么死的?”

顾云峰蓦然沉了脸色,脸上的戒备更深了,浓眉一挑,怒声问道,“这个有什么相干!我不知道!”

“大将军不用着急,你可知如今皇上想要立的新后,赵国公主是谁的女儿?”来人并没有在乎顾云峰的态度,而是不紧不慢的问道。

“正是慕容清远的女儿!”顾云峰脱口而出,忽然他恍然大悟!心中不禁有了一丝希望,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想听听来人后面的话。

“对,想当年慕容清远的死因,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表面上是被秦国人当做密探杀死了,其实是你们老燕王派人杀的是不是?就是为了阻止秦赵联盟,至于慕容清远是不是真的密探,谁也不清楚,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但是他确实死在了秦国,一直以来秦国担着这干系。当然今天我不是替秦国讨人情,或者感谢什么的,而是请大将军想想,这里面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呢?”来人点头笑问。

顾云峰听罢,沉思半响,才说道,“你所言不差,当时正是老燕王派人潜入秦国杀死了慕容清远,这事也无须隐瞒。 你是不是想说,皇上是赵国公主的杀父仇人,若是赵国公主知道了后就不会嫁给皇上了?这样皇上另立新后的想法就会被迫搁置?”

“正是此意。”来人面色悠然的点头笑道。

“未必如此,赵国公主认亲之时未必不知当年隐情,可是依然跟着皇上回来了,而且两人卿卿我我,甚是亲热,再说当年之事,已过去二十几年并无凭据,只怕在公主的心里刻不下划痕,小女孩子又耐不住皇上的甜言蜜语,如何拾起那段仇恨?”顾云峰淡淡一笑,摇头叹道,他也甚觉可惜,这个法子好像是不能用,或者说效果不一定明显。

“哈哈,大将军是怕当年之事暴露,会危及自己吧,会将公主的杀父之仇引燃到自己身上,反而不好了,你已经隐瞒了二十几年,除了老燕皇无人知道吧?其实未必,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知道的又怎知赵国不知?所以,大将军完全不必如此顾虑,相信以大将军的实力,就算赵国派人来报仇,只怕也未必的手。如此关键时刻,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有将大将军当年参与此事说出来,亲自作证,这样会更有说服力,而且若是再有什么密诏啊,手谕的,更好,这样只怕那公主看了,由不得她不伤心,不对燕皇产生极强的报仇之心,如此,又怎会嫁给燕皇为后?大将军只要保护自己,岂不是收益者?如此皇后危机自然就过去了,那公主与燕皇成为杀父仇人,自然是从此势不两立,不会在一起的。”来人很是细致认真帮助顾云峰出主意,听得顾云峰连连点头,言说妙极。

但是他猛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由盯着来人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图什么,或者说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哈哈,这个大将军不必介怀,只当是路人献策而已,你我之间并无利益冲突,亦无瓜葛,大可放心!”来人哈哈一笑,很是轻松地说道,倒是一脸的真诚。

顾云峰依然是一脸的狐疑,他不相信天下竟然有这等好心之人,会无缘无故的帮助他,若无所图,会跟他费这会子功夫,出谋划策?莫不是皇上的人画个圈套让他跳进去?然后趁机将他扳倒,彻底解除立新后的后顾之忧?

顾云峰越想越觉得可疑,来人见他表情如此,便再次哈哈一笑,“好吧,告诉你一点,我家主子是为了赵国公主能离开燕皇。我只能告诉你这些,至于,你怎么做随便吧,相信你不会看着你女儿被赶出宫去的,这样你大将军的脸算是丢尽了。”

“可是,本将军从不欠人人情,你说吧,想要什么报酬。”顾云峰听罢这才放下心来。

“若是顾大将军一定要还人情的话,等这事妥了,我家主子有用的着大将军的时候,自然会找你的。”来人点头笑道。

顾大将军点点头,“也罢,那本将军等着。”

“好,告辞!”言毕来人迅速的离开了。

顾云峰虽然很好奇这个人是谁,他猜测一定不是燕国人,不是赵国的就是秦国的,跟他并不会有利益冲突的,当下也十分的放心。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解决皇上另立新后的问题,刚才在那个人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提示,让他心中蓦然有了主意,甚至微微的兴奋起来。

走回到轿子上,声音中透着喜悦,“起轿!”

轿子继续平稳而又迅速的向前滑行着,走到人多的闹市区,好像街上的小孩子都将上天指示燕皇另立新后的事情编成了歌谣,满街的传唱,落在顾云峰的耳朵里十分的不悦。

若是平时听了一定会很生气的,但是现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便没有那么生气了。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有位大臣上表皇上,说现在有异象显示上天指示燕国需要另立新后了。老百姓的麦田里出现奇怪的怪圈,远远地看去竟然是文字,新后二字,老百姓都称是上天的暗示,要皇上另立新后,才会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

朝廷上一片哗然,大家都议论纷纷,说有奇人教街上的孩子唱童谣,就是有关另立新后的,听说那个人教会了孩子然后就突然不见了,好像是上天派来的使者。

等等,容冲见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很是欢快,不由问道,“众位爱卿觉得该如何处理此事?”

一位大臣出列躬身回道,“皇上,老臣以为应当顺应天命。”

很多大臣闻听立刻出列同声应道,“臣等也以为应该顺应天命。”

容冲听罢点点头,笑问;“其他爱卿有何异议?”

“老臣以为,这些不过是无聊之人弄出的噱头而已,皇后才立半年,又无甚过错,若是废黜,只怕不妥吧,若是皇上执意要立新后,可设立左右皇后,这样便是圆满了。”有位大臣出列提出反对意见。

亦有小部分大臣同意他的观点,这些主要是顾云峰一派的。

顾云峰倒是没有表态,只是站在那儿一言不发,既没有在赞成,也没有反对,让容冲深感意外,他今天倒是沉得住气。

“顾爱卿,对此事你有何看法?”容冲见他不说话,偏要问他,昨天他已经让他考虑了,该说的话都对他说了。

“老臣无话可说,皇后是老臣的女儿,当然要维护皇后的,但是老臣又是皇上的人臣,自然要替皇上着想,同意顺应天命,老臣实在为难,便只好沉默。”顾云峰躬身恭敬地回道。

容冲眉头微蹙,便知他并未听进去他昨天说的话,不会自动将顾曼领回家的,只是静观其变而已,但是容冲并不担心,朝堂上只要有一半以上的大臣同意,那么此事就算成了。

正如容冲预料的那样,朝议的结果出奇的好,绝大多数朝臣同意顺应天命,另立新后。

顾云峰脸色很不好,但是他始终没有说什么,这让容冲很是意外,还以为他会发疯似的为女儿身边,阻拦另立新后,将顾曼废后。

顾云峰的平静反而让容冲心里不踏实,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不定在打什么鬼主意,还要小心防范才是,不可大意,让他在最关键的时刻搅乱了另立新后的计划。

下朝后,容冲到御书房里处理朝事,直到午膳的时候才准备回到梅香宫里。

路过皇后的寝宫时,容冲决定再次去劝说顾曼能主动放弃后位,毕竟她一直以来很是乖巧温顺,并没有什么过错,这样对她很是不忍心,但是感情的事情无法勉强,他爱十七,就不得不为之。

到了皇后的寝宫,顾曼生病了,正躺在内室床上发烧,迷迷糊糊的听到宫人禀报皇上来了。

顾曼条件发射似的,以为皇上要来赶她走的,就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宫女无奈只得将顾曼的情况跟容冲禀告了,说这几日皇后不吃不喝,整日呆坐着,便病倒了,发高烧,但是她不让请太医,也不让告诉皇上。

容冲不由皱起眉头问道,“现在顾曼怎么样了?”

“回禀皇上,奴婢感觉皇后好像患了失心疯,刚才奴婢跟皇后禀告皇上来了,皇后躲在被子里吓得直发抖,说皇上要将她赶走,不要见皇上。”宫女跟容冲如实的禀告皇后的情形,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们这一宫的人也是要担责任的,没有照顾好皇后,所以,趁着皇上在这里赶紧禀告。

“带我进去瞧瞧。”容冲的第一反应是顾曼故意的装疯卖傻,或许是顾云峰给她的主意,这样的话,皇上就不好再将她废黜了,因为燕宫有祖训,废后只能是在皇后清醒的情形下实施,否则的话,皇上不可废后。

容冲没想到顾曼会来这一手,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怎么会装疯卖傻。

他心里蓦然涌上愤怒,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竟然出现这样的插曲,难免让他心里深感不快。

来到顾曼的内室,果然见到顾曼躲在被子里发抖,容冲命令宫女掀开被子,顾曼见失去了遮掩,便蜷缩着身体抖成一团,脸烧的通红,像是发高烧的样子。

“快去请太医。”容冲吩咐道。

然后他坐在床沿轻声对顾曼说道,“曼儿,你可是生病了?”

顾曼惊恐的望着皇上,点点头。

“那为何不请太医?”容冲再次温和的问道,让顾曼感觉很亲近的样子。

“曼儿想生病,如果曼儿死了,就不用出宫了,皇上也就可以立十七为后了。”顾曼神智还是很清醒的,她只是怕容冲是来撵她走,见容冲好言相劝,便稍稍安心。

但是她确实烧的很厉害,所以头脑有些迷糊,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曼儿,朕不爱你,你跟着朕会吃苦的。”皇上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曼儿不求皇上的爱,只要皇上能让曼儿留在皇宫里便好,皇上可以将曼儿降为妃嫔可好?只要曼儿能留在皇宫里,做宫女也使得。”顾曼忽然跪在皇上的身边,双手拽着他的胳膊,含泪苦苦的哀求道。

容冲有些不忍心了,相比王玥的跋扈阴险,顾曼是那样的柔弱痴情,让他铮铮男儿的心蓦然变得柔软,她毕竟是没有为难过他,亦没有什么过节,而且容冲虽然不喜欢顾曼,但是对她亦没有什么厌恶感。

就算那次顾曼派人追杀十七,那也是王玥从中挑拨,这个容冲是知道的。

所以,他才会同意王玥的请求回到秦国去救十七,因为他知道只要王玥回到秦国,肯定是回不来了,王猛不会让她回来的,她在秦国怎么能不被发现,王猛又怎么允许她再次回到燕国?

这也算是一种惩罚吧,对王玥的一种惩罚,用她救十七的名义将她赶出燕国,她是无论如何救不回十七,就算救回来了,也没有什么损失,给她一个贵妃的虚位,她也安然不长时间,王玥跟顾曼不同,她骨子里是个不安分不认输又霸道的女人。

“曼儿你何苦执着,朕决定的事是万不能更改的,朕只想你能有个好去处,不要跟着朕受累就好,我心里只有十七,不会再宠幸其他人的。当初若不是被逼无奈我们怎么会在一起?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跟十七的感情,我没有想到你会横插一脚,只怪你当初糊涂,你以为嫁给我,我就会爱你对你负责么?曼儿感情是美好的事情,若是两情相悦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你难道不渴望这样的感情么,如果没有那真是人生的一大缺憾。”容冲是好说歹说的劝说着顾曼,只盼她能想明白,心甘情愿的去开始新生活,放弃他试着重新爱上一个能爱她的人。

“皇上,曼儿今生亦无心了,心给了陛下就算皇上不喜欢臣妾,臣妾也无法爱上他人了,这是臣妾的悲哀,臣妾就是这样愚痴的人。”顾曼说着依然泣不成声,她渐渐地恢复了清醒,再次明白皇上的心情,内心无限的悲凉。

“回禀皇上太医来了。”宫女进来禀告。

“快传。”容冲扬声吩咐道。

宫女领着太医进来给顾曼诊脉,言说并无大碍,只是忧心过度,又兼感染风寒,只许吃几服药静养几日便好。

皇上吩咐宫女跟着太医取药熬药,又叮嘱了顾曼几句,便离开了。

回到梅香宫,十七并没有在房里,而是去御花园赏梅花去了。

容冲闻听便立刻感到御花园,果然远远地见十七站在树树梅花下,欣然陶醉的样子。

“十七,你怎敢还来这御花园不怕再有苏醒的蛇么?”容冲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

“阿冲,那蛇是你放的是么?”十七却淡淡笑着,回头问他。

容冲不由大吃一惊,但面上却丝毫没有改变,笑着问道,“十七,何出此言?莫非我自己放蛇要自己?岂不是傻子?”

“阿冲,你为我能登上后位可是煞费苦心,让我实在心生不安,甚觉对不起顾曼。”十七一脸的忧伤,她越是这样,容冲越是心疼,发誓一定给她一个名分,她实在是太善良了。

他曾经给她的承诺,若是无法兑现,辜负了她,实在不应该,她根本就不用一个懂得争取的女子。

“十七, 这些事你不必烦心,只等做皇后便可。”容冲拉起十七的挥手,眸中深情如许。

“顾曼最近可好?”十七看似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容冲心中一愣,他刚刚从顾曼宫里来,她竟然问他顾曼之事,莫非她知道他的行踪?

“关心她作甚,难道你真得不记恨她派人追杀你?”容冲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语气也不由加重起来,想到顾曼的样子,他心中莫名的烦躁。

对顾曼他还真是有些不忍下手的感觉,但是为了十七只能豁出去了。

“最近几日未见她的身影,难免有些好奇,没有什么记恨不记恨的,她只是为了她的利益,也不是针对我这个人,谁让她的丈夫爱上我呢。”十七很是豁达的笑了。

她走到一株梅花树前,折下一枝梅花,笑着对容冲说,“该回了,我出来有一会子了。”

容冲便陪着她回到梅香宫。

宫里宫外关于上天昭示另立新后的传言越来越多,越传越神。

以至于百姓联名上书朝廷,让皇上顺应天意,另立新后,若非只怕十年前的那场浩劫会重新在燕国上演的。

容冲心中暗暗高兴,事情很快就成了。但是面上却不露声色,如此时候,就算他不同意另立新后,只怕都不成了,何须他急巴巴的去争取,只须静观其变就好。

顾云峰显然是越来越底气不足了,面对声势浩大的另立新后呼声,他无力反驳,只能缄默不语。

这天容冲在御书房处理朝事,顾云峰从御书房出来,便悄悄的在一个小太监的耳边耳语几句。

那个小太监点头答应,然后就离开了。

正在坐在梅香宫廊下软椅上晒太阳的十七,收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要想知道令尊死因,御花园翠竹林相见。”

十七看罢纸条,很是纳闷,这是谁给她送的纸条,又是谁知道她爹爹的死因?

她爹爹的死因她何尝不知,但是为了听听第三方的解释,十七决定去御花园会会这个神秘人,当年的事情应该很隐秘的,能知道这件事的,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

十七懒懒的起身,打了个哈欠,回到正厅,发现案子上的梅花依然有些零落,便吩咐道,“这梅花枝子折回来,便开不几天就败了,还是折枝含苞待放的比较好些,你们将此枝梅花撤了,放在暖阁的小花瓶里,我再去御花园里折几枝花苞多的梅枝来,看着它慢慢的绽放,必是好极。”

“公主,奴婢们陪你一起去吧。”几个宫女齐声问道。

“罢了,我一个人去便可,有人跟着不自在。”十七摆摆手,懒懒的出了梅香宫的大门。

便一路直奔御花园翠竹林,她慢慢的走翠竹林的小径上,虽然是翠竹,但因是冬天,翠竹依然竹叶凋零,竹身枯黄。

在翠竹林的深处,十七见到了顾云峰。

她不由诧异,难道是顾云峰给她的纸条?若非他又如何在这里。

“顾大将军好雅兴,也是来赏竹?”十七站定身形,似笑非笑的跟顾云峰打招呼。

“老夫,是专门在这里等公主的。”顾云峰不罗嗦直奔主题。

“那顾大将军有何话,只管说就是了,在这里不会有人听到的。”十七喜欢顾云峰的这种爽快,便点头笑道。

“公主可知慕容清远王爷真正的死因?”顾元峰盯着十七的眼睛,很是认真的问道。

十七摇摇头,“不知。”

“那公主看看这个东西,便知道了。”言毕,顾云峰双手将一块黄娟捧给十七。

十七不解的接过黄娟,原来一份密诏,诏书的内容正是老燕皇给顾云峰扥等人立的生死状,若是不能将慕容清远杀死在秦国,他们都得以死谢罪!而且诛杀全族!罪无可赦!

若说是从前十七得知爹爹的死因只是别人口述,如今却是黄娟红字证据确凿,就算十七想为容冲辩解都不能了。

她握着这份密诏,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好狠!老燕皇竟然用那那几个此刻全家人的性命相逼,让他们全力刺杀爹爹,怪不得,他们一次次失手一次次锲而不舍,直到将爹爹截杀在去往长安的路上。

若没有这个生死状密诏,或许当年顾云峰等几个刺客在几次失手后会罢手,但是有了这个密诏,他们若是放弃刺杀爹爹,便是放弃他们自己和全家人的性命,谁敢半途而废。

“公主,现在你知道是谁下令劫杀令尊了吧?当年虽然我是其中一名刺客,但是若不杀死令尊,只怕一家老小便会性命难保,只能拼死劫杀。”顾元峰一脸郑重,来证明他说的都是实话。

“顾大将军为何告诉我这些?”十七知道顾云峰不会无缘无故好心将当年之事告诉她的,一定是另有所图,无非是想挑起她跟容冲的矛盾而已,便假装不知,冷冷的问道。

“难道你现在还想做皇后么?燕国皇室跟你有杀父之仇!若说我们此刻是被逼无奈,可是老燕皇是刻意为之吧,其实他大可不必杀死令尊,并不是只有取他性命这一个法子,当然这个也是最彻底的。”顾云峰淡淡的笑着,他低估了十七的能力,想不到再见到了老燕皇的密诏之后,她仍然如此冷静,着实非同常人,顾云峰心里忽然闪出一个想法,那就是十七早就知道了他爹爹被杀死的真像,只是故作不知而已,所以才会表现在的这般淡然。

顾云峰在心里不由暗暗赞叹:真是个深藏不露的女子,若是顾曼有她一半聪明,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下场。

“那又怎样?事情已然过去二十年,我在民间流落二十年,什么苦没吃过,什么难没遇过,已经看淡任何事了,只要当下自在,眼前幸福便好,困在老一辈的恩怨里走不出来,那才是作死!我不会那么傻的,既然阿冲真心待我,且又不是他亲自命令杀死我爹爹的,我不会怪他,老燕皇已经受到了上天的惩罚,这十年他过得生不如死!何况他已经仙逝,我何苦跟他过不去,为难自个。”十七忽然笑了,她面若三月的挑花,笑的很是嫣然妩媚,却让顾云峰感到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这个女子太不寻常了,她竟然这般豁达,让他一时无颜以对,甚至恼羞成怒。

“公主,你傻了?你竟然跟着你的杀父仇人过日子,慕容清远王爷泉下有知不会安息的。”顾云峰冷笑道,想不到他苦思冥想伪造出来的密诏,竟然一点没有刺激到十七,难道她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一点亲情观念么,面对着杀死她爹爹凶手无动于衷。

“这好像与顾大将军无关吧,你还不是为了顾曼的后位,当初这后位就是阿冲许给我的,我当然要拿回来,让我放手,休想!”言罢,十七转身就要离去。

顾云峰很是不甘心,就这样让十七走了,他猛然伸手拽住了十七的胳膊,怒道,“你一定要登上后位?”

“是!”十七回答的斩钉截铁,顾云峰猛然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好,今天,我就让你死在这里!看你如何登上后位。”

“哈哈,顾大将军,有本事你就杀死我,到时候顾曼就更无翻身的机会了,我既然敢来赴约,难道我就不会做点准备么?”十七闻听顾云峰之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笑的顾云峰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可能是做贼心虚,他猛然松开十七的胳膊,恶狠狠的对着十七言道,“老夫今天暂且饶过你,不信我还斗不过你这小丫头片子!”

言毕他迅速的消失在翠竹林的深处,十七循着顾云峰消失的方向走去,她知道这片翠竹林对面便是太后的寝宫,那边守卫森严,太后最近又在闭关中,顾云峰不会去太后的寝宫,前面便无路可去,为何他还会消失在翠竹林里,难道这翠竹林内有机关?比如密道什么的?顾云峰在燕宫权倾十年,他有这样的机会和能力。

十七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兴奋,若是真的找出这样的密道,那么彻底帮助容冲彻底半道顾云峰就有很大的胜算,到时候顾曼自然受到连累,废后之事便是情理之中。

再加上宫中宫外日益高涨的另立新后呼声,十七便会顺水顺风的登上燕后之位,然后……

十七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她仔细的在翠竹林丽搜寻着,直到黄昏时分,才离开翠竹林回到梅香宫。

容冲已经在宫中等候多时了,他见十七拿着一枝含苞待放的梅枝走进来,很是不悦的问道,“怎的这会子才回来?”

“怎么?找我有事?”十七漫不经心的反问道,并将梅枝插在花瓶里,笑着对容冲说,“还是梅花苞枝好,这样可以看着梅花慢慢的开放,不至于没几天就有凋零的,让人伤感。”

容冲见她心情不错,也不忍心再苛责于她,便笑道,“本来一肚子火,让你磨没了,告诉我,外面有什么好玩的,让你一个人玩那么久。”

“看梅花,闻梅香,想我们从前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得就发现太阳已经落山了,我就回来了。”十七回答的很轻松很简单,容冲没有理由不相信。

顾云峰在十七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心里很生气,便跑到皇后的寝宫,将顾曼骂了一顿,骂她没用,骂她不但不能给顾家争脸,如今连皇后之位都要保不住了,骂她活着还有什么用,若是被皇上废后,还不如死了算了,最起码皇上还会以皇后排场厚葬她。

顾曼本来就是生病了,加上跟皇上几次相谈,深知他心意已是万难更改,正愁着不知将来何以处,若是出宫,肯定死路一条,她会被人戳脊梁骨戳死的,皇上都不要的女人,谁还会要,谁还敢要。

顾云峰又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大骂了她一场,连自己的亲爹爹都不帮她筹谋,还大骂她,顾曼心中十分哀伤,在顾云峰走后,一根白绫吊死在寝室里了。

当宫女发现的时候,顾曼已经没有气息了,皇上闻听宫人来报,立刻感到皇后的寝宫,被白布遮掩的顾曼,死相十分恐怖,容冲莫名的伤心,他没有想逼顾曼走上绝路,顾曼也没有流露出想死的念头,怎么好好的会吊死在宫中。

询问皇后宫中的宫女,才知道顾云峰在皇后临死前来过,并且跟皇后大吵了一架。

容冲立刻将顾云峰召进宫中,问他到底跟皇后说了什么,让皇后上吊而死。

顾云峰看着女儿的尸体,他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顾曼死了?被他骂死了?

“顾爱卿,你不知道皇后生病么,你还骂她,你若是替朕劝她放弃后位出宫,也不用骂她吧,如今倒好,皇后死了,你该当何罪?”容冲阴沉着脸喝问道。

顾云峰这才明白过来,女儿真的被他骂死了,现在他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心中的愤怒大过于伤痛,死了一个女儿无所谓,他失去的却是多年经营的权势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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