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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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又在看什么电影?”

  盛野闻声抬头,看见西媛进来,松了口气,这段时间除了母亲,常来看他的就是西媛了。每次他都以为西媛是来劝他回去工作的,但西媛每次都只是坐坐,陪他聊聊天。

  西媛放下水果,走过来瞄了眼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盛野说:“是《绿里奇迹》。”

  “谭阵喜欢看这个?”

  盛野点头:“嗯,我在他家影院里看到过这张DVD,他收藏了很多汤姆·汉克斯,威尔·史密斯的作品。”

  “这你都记得啊?”西媛笑。

  “对,”盛野也笑了,有些怀念,“我第一次到他的别墅,把他架子上的影碟都翻了个遍,就想知道他喜欢什么,好投其所好嘛。”

  西媛心里酸酸的,在沙发上坐下来,又问:“那这不是重复看吗?”

  盛野看向病床上的人,说:“我没看过,他答应过会陪我看的。”说着嘴角翘了翘,“现在让他履行一下诺言。”

  西媛也看向谭阵,快两个月了,谭阵消瘦了不少,但骨相的精致摆在那里,依然是英俊的。她又看向盛野,某个人自己也瘦了,不知道他发现了没。

  临走的时候,盛野喊住西媛,很真诚地道了声“谢谢。”

  谢谢你,西媛姐,我们原本应该是经纪人和艺人的工作关系,你却待我像弟弟。

  一入夜病房里就会格外安静,VIP病房和普通病房有些距离,听不到什么嘈杂噪音,盛野觉得这样即好也不好,太安静了会显得死寂,他想让谭阵多听一些人间的声响,于是就总是把电脑或是手机开着,放一些好玩的视频给谭阵听,视频里有猫猫狗狗,也有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平凡人的生活,他希望谭阵在什么地方徘徊时,能多惦念一些人间滋味。

  晚上九点,他给谭阵擦洗完身体,在视频里吵吵闹闹的笑声中,隐约听见有人敲门,给谭阵盖好被子后他起身去开了门,才看见门外站着谭阵的母亲吴靓。

  盛野怔住了,想起来谭阡姐昨天和他说过伯母出院了,顿时手足无措:“对不起伯母,我刚刚在给他擦身体,就关了门,我这就出去。”

  吴靓什么也没说,盛野走出去要带上门时她才叫住他。

  盛野停下来,心里十分忐忑。

  吴靓问:“他昏迷多久了?”

  “到今天51天了。”盛野说。

  吴靓眼睛眨了一下,点点头,转身独自进了病房。

  盛野哪儿也没去,一直守在走廊,一周前空难调查组打捞到了黑匣子,乘客们留下的遗书也送到了家属的手上,不知道伯母是不是已经看过了,他不知道谭阵都写了什么,但知道富山山庄的别墅,谭阵设置的大门密码是伯母的生日,伯母知道吗,如果她知道,她能不能原谅谭阵没有告诉她的那些事呢?

  盛野在长椅上枯坐着,不久就有些倦了,但是吴靓没出来,他就一直等着,到最后困得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感到有羽毛轻轻搔着脸颊,睁开眼,他诧异地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驼色大衣。

  是一件女士大衣,领口还有一圈驼绒,他认出来这是吴靓穿的大衣,忙坐了起来。

  将大衣叠好拿在手上,起身时听到走廊尽头“叮铃”一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吴靓提着一只纸口袋,从电梯里走出来。

  两个人看见彼此,都愣了一下。

  吴靓走过来,盛野讷讷地将大衣还给她,说谢谢伯母。

  他的声音里有那种男孩面对母亲时才会有的隐隐的哭腔,吴靓听出来了。她不动声色打量这个男孩,他的眉眼更像他的母亲,难怪她没能第一眼认出来他是他的儿子。

  “有一件事要和你说,我刚刚已经和谭阵说了。”吴靓说。

  夜深了,整栋医院仿佛万籁俱寂,盛野听着这句话,心中依然很忐忑。

  吴靓说:“我决定离婚了。”

  盛野愣住了,好半天才含糊地问出来:“……为什么?”

  吴靓看向病房的方向,说:“他爸爸无论如何不会接受你们在一起的,万一……万一他醒过来了,”她说到这里,声音都有些哽咽,因为深知希望极其渺茫,“你们在一起,他总需要家人的支持的。”

  盛野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吴靓低下头,将那袋纸袋放到长椅上,说:“给你的,多吃点儿吧,你也不想他醒过来看见你瘦成这样吧……”

  说完她没有抬头,转身慢慢地走了。

  谭阡等在车里,看见吴靓低着头走出住院大楼,上车时,她看到母亲的脸颊有风干的泪痕。

  她什么也没问,默默发动了车子。

  吴靓看着渐渐后退的住院大楼,忽然出声道:“谭阡啊。”

  谭阡侧头看她。

  吴靓收回望着窗外的视线,说:“你不想相亲,以后就不去了,你喜欢谁都没关系,妈妈只有一个要求,”她说,想起病床上的谭阵,他的头发清爽利落,下巴上没有丁点儿胡茬,指甲也修剪得干干净净,看上去就像只是睡着了,她吸了口气,说,“找个爱你的人,其他都不重要。”

  谭阡抿住嘴唇没说话。

  吴靓低下头,眼泪又掉下来,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为什么现在才明白。

  ***

  只有一天,盛野没有陪着谭阵,这天是盛闫峰的忌日。

  以前他虽然每年也会去看看父亲,但是今年格外不同,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感觉到父亲从天上守护着自己。

  将花放在墓碑前,他蹲下来,看着父亲的照片笑了笑:“对不起啊,妈今天值班,只有我这个气人的儿子来了。”他凑近了一点儿去看那张照片,歪着头说,“怎么觉得你看着不太开心啊?”

  算了,他心想,你这张臭不开心的脸我也看习惯了,有时候还怪想的呢。他侧身坐到了墓碑旁,这样就不会挡住阳光,靠着墓碑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像在陪父亲晒太阳,阳光把他身上晒热了,也把那块冰冷的墓碑晒得暖暖的,他又想起那间海边小店。

  “爸,我怎么都没认出你啊?”他想了想,找到了答案,“一定是你演技太好了。”

  墓园宁静,充满安慰。

  “爸,想求你件事儿。”盛野转身看着黑色的墓碑,“如果他……我是说谭阵哥,如果他又走到你的店里来,你一定要让他回来,告诉他我还在等他,千万别把小妹卖给他,千万别卖,行吗。”

  阳光洒在沉默的墓碑上,风吹得那把菊花簌簌地摇。

  ***

  回到医院时已经是傍晚了,盛野在住院部楼下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车上下来,错愕万分:“介叔?”

  介平安提着东西关上车门,闻声回头,先是一愣,继而冲他一笑。

  两个人一起上了电梯,介平安显得有些抱歉,说:“对不起啊,我和剧团在国外巡演,这才回来。”

  盛野摇头,说:“我懂。”

  他们都是热爱表演的人,他也很开心《梦中我们都是最好的自己》能传播到海外,他知道谭阵也会很开心,即便主演不是他自己。

  进了病房,介平安将提着的邮差包放下,看向病床上的谭阵,欣慰地一笑,说:“他状态比我想象中好。”

  盛野走到床边,低头对谭阵说:“介导来看你了。”又凑近端详了一下谭阵。

  介平安问:“怎么了?”

  盛野看了谭阵一会儿说:“他今天状态不怎么好,眉心有点皱。”

  介平安看着盛野伸手去抚开谭阵的眉心,都不知该笑还是该叹气:“以前我一直觉得挺对不住你们的,现在……”他顾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让你和他认识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盛野说,回头道,“介叔,真的谢谢你让我演《稳定结构》。”

  介平安长叹一口气,走到沙发边,从提包里拿出一块移动硬盘,说:“给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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