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学室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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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大学室友

  晚餐时,郑秋代几次欲言又止。

  这很不寻常,自从患上抑郁症,她的情绪便一直处于低潮,从早到晚坐着出神,对待外界的刺激几乎麻木,若非别人主动问话,她可以沉默到地老天荒。

  宁织有些心慌,试探着问:“妈,你怎么了?”

  “没事。” 郑秋代摇头,片刻寂静后,突然说:“今天江忏的爸爸来家里了。”

  “江启平?” 宁织惊疑不定,“他来干什么?”

  “他说他在南山有个园子,邀请我去那边住一阵子。”

  “他他他——”

  “你先别急,” 郑秋代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他没想着拆散你和江忏。”

  宁织红了脸,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郑秋代微微一笑:“我都猜到了,没什么,妈想开了。这是你的人生,你的选择,你不后悔就好。”

  “谢谢妈。” 她的通情达理在宁织的预料之中,只希望她是真心这么想,不要暗地里以泪洗面,宁织问:“那你和江先生都聊了什么?”

  “聊了很多。以前我只看到他事业有成,今天才知道他也是个苦命人。你知道他夫人因为难产去世吗?都二十多年了。”

  “当然知道,” 一想到这个,宁织就忍不住为江忏叫屈,“他给江忏取的什么名字,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他就是怨恨江忏。”

  郑秋代讶异地望过来:“你这么想?”

  宁织愣了一下:“不是吗?”

  “怎么会呢,” 郑秋代笑了笑,那笑容似乎在说,你们小孩子就是不懂事,“他不是怨江忏,取这个名字,是在责难他自己啊。”

  宁织心潮起伏,难以平静,回到卧室,他给江启平打了个电话,那头很快就接了,似乎等候多时,语气也很和蔼:“小宁,你妈妈都跟你说了吧。”

  宁织有点慌乱,开门见山道:“嗯,我妈说,你邀请她去汐园住一阵子。”

  “是,小宁,今天我去看郑老师,发现她的情况非常不好,可能有自残的征兆。”

  “什么?” 宁织眼前一黑,六神无主地抠着衣柜的门:“什么时候?”

  “你别急,还不严重。” 江启平安慰了宁织几句,语气却不容置疑,“小宁,让郑老师来汐园住吧,我敢说,鹭江市的所有疗养院,环境都没有我这里好。我会请医生给她看病,想法设法让她吃药,她会好起来的。”

  宁织犹豫不决:“可是——”

  “她很孤单,你每天都要上班,陪她的时间不多,而且住在老房子里,到处都是回忆,想起以前的事情就会伤心,不利于她的恢复。”

  江启平嗓音低沉,推心置腹地说:“宁织,我是过来人,你相信我。当初我也很痛苦,但最终走出来了,我会帮助郑老师的。”

  他的确是个热心、体贴、宽厚的长辈,宁织为以前的误解感到羞愧。

  “可是,江先生,太麻烦您了。”

  “别这么说,我也是有私心的。等郑老师搬过来了,你可以和江忏住到一起,周六周日的时候,回汐园看看我们。”

  “咳,” 宁织的皮肤烧起来,解释道:“叔叔,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江启平爽朗大笑:“会的,我看好你们。”

  .

  几天后,郑秋代收拾了几个行李箱,搬到汐园暂住。走的那天,江启平亲自来接她,两人在院子里说话,神态自然又熟稔,仿佛一对老友。老宅的菜园疏于打理,许多瓜果烂在泥土里,他们也不嫌脏,蹲在地上摘青菜,身旁落着几只叽叽喳喳的鸟雀。

  宁织看着他们的背影,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送郑秋代上车后,他对江启平说:“叔叔,就拜托你了。”

  “放心,” 江启平捏他的肩膀,“多来汐园做客。”

  宁织点点头,目送汽车离开,随后动身赴谭广升的约。路上,他给江忏发了张照片,照片里是一束搭配着满天星的粉玫瑰,娇艳欲滴,芬芳扑鼻。宁织高兴地说:“谢谢你的花,不过别再往公司送了,有点尴尬。”

  谭广升定了一家日料餐厅。宁织到了地方,忽然生出退意,刚要走,被谭广升看见了,喊着他的名字追上来。

  两人在雅间落座,四周静悄悄的,宁织百无聊赖地盯着桌上的清酒,问:“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谭广升好脾气地微笑:“就是想和你见面,聊聊天而已。”

  “咱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你别这样,宁织,咱们当年…… 明明挺好的。先吃点东西吧,边吃边说。”

  宁织皱着眉头扫视桌上的刺身:“我不喜欢日料。”

  谭广升也不气馁,态度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没考虑周全,要不要换一家,我看旁边还有……”

  “不用了。” 宁织象征性地吃了块寿司,咀嚼的时候,谭广升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专注又欣喜,弄得宁织浑身别扭。

  他又喝了杯清酒:“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别再装神弄鬼了。”

  谭广升露出受伤的表情,很快又振作起来,笑问:“我送你的花还喜欢吗?”

  宁织打了个激灵,一股电流顺着脊背窜到头顶,他觉得自己的头发丝一定炸开了,根根分明地直立着。“你送的?”

  “嗯,” 谭广升对上他呆滞的脸,一鼓作气表明来意:“我想追求你。”

  房间里一片死寂。在沉默中,空气越来越冷,迅速凝结成冰,谭广升虽有心理准备,但宁织那种混合着震惊与厌恶的眼神依旧让他逐渐流失勇气,他再次开口:“宁织,我喜欢你,请你给我个机会,好吗?”

  宁织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干,重重地把酒杯搁在桌上,“啪” 的一声,空气里的冰晶骤然碎裂,细密的寒雨飘落在两人肩膀,宁织勾起讽刺的笑容:“咱们都四年没见了,你说你喜欢我?”

  谭广升朝对面凑了凑,镜片后的眼睛湿润而急切:“我知道你不相信,可这几年我一直忘不了你裕宴。,我来鹭江工作,就是为了找你。”

  这一切都太荒谬了,宁织心脏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他质问:“你他妈不是直男吗?当年——”

  他喘不上气,张嘴缓解肺部空气的不足,稍一停顿,就觉得没必要再提了。

  谭广升惭愧地躲开他的视线,片刻后又抬起头,直视着宁织:“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尤其是大学的时候,那么勇敢,不怕流言蜚语,从不因为自己的性取向而难堪。而我却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实欲望,自欺欺人地标榜我是异性恋,直到去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是第一个明明白白唤醒我的冲动的人,你跟我表白那天,是我大学四年最开心的时刻。”

  他向宁织坦白、忏悔,一层层剥开真心,恳求原谅和爱情,然而宁织站在对岸,与他隔着一条波涛汹涌的宽广的河,并不感动,只觉得悲哀。

  他说:“我没有跟你表白,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一出宿舍门我就给你发了消息,对不对。”

  谭广升无法否认,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当时宿舍只有我们两个,我跟你表白的时候,还举起手机给你看,让你知道我在和温晓打语音电话,对不对。”

  谭广升摘下眼镜,使劲眨了眨眼:“嗯。”

  “我虽然说了喜欢你,但是我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开玩笑,对不对。”

  谭广升喉结颤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宁织,那些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跟家人出柜了……”

  “过去了?” 宁织抬起下巴,目光中满是鄙夷,“你明知道我跟你表白是游戏输了,为什么还要造谣?为什么要跟别人说我强吻你,性骚扰你,半夜起来偷偷摸你?”

  谭广升涨红了脸,底气不足地反驳:“不是我说的。”

  “当时宿舍只有我们两个人!”

  宁织忍无可忍,他本已决定忘掉这些事,可胸膛里的火焰失去控制,烧穿了一扇久远的门,无尽的委屈如惊雷般滚滚而来。

  “对不起,宁织,我那会太幼稚了,” 谭广升慌了,语无伦次地道歉,他想握宁织的手,被宁织狠狠甩开了。

  “都是我的错,其实我很早就对你有感觉,但是不敢承认,当初你跟我表白之后,我很高兴,又怕你喜欢上别人,就把这件事传了出去,以为这样你就属于我了,对不起,我没想到后面会产生那些不堪的谣言,那不是我的本意……”

  “我差点背处分,整栋楼的男生都避开我,你倒好,一句'不是我本意'就完了。” 宁织冷漠地看着谭广升,他原以为他们不会有对峙这一天,但真的发生了,他竟然比想象中平静,甚至觉得有些无聊。

  也许是因为他现在过得很好,公司的同事友善和睦,母亲通情达理,还有江忏,好到他觉得自己配不上。

  “如果我的表白让你认清了自己是同性恋,我很荣幸,希望你以后不要祸害无辜的女生。” 宁织站起来,从钱包里掏了几张一百块放在桌上,“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宁织!” 谭广升急切地追赶他,“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

  宁织在屏风前停下,认真想了想,笑了:“没有,但我曾经把你当做朋友。”

  23 第23章 说谎的人

  江忏度过了一个艰难的下午。近些日子他爸有意退居二线,总部的许多事务都需要他经手,压力大任务重,看到宁织的微信已经是几个小时后了。

  此外,邓信也发来一张照片,隔着马路拍的,画面中有两个交谈的人影,其中一个衬衫上印着马蒂斯的画作,江忏很眼熟。

  “是宁织和谭广升!”邓信通过许多感叹号传递震惊,“你知道谭广升吧!我们学院的,他室友!他以前喜欢的人!”

  又说:“待我帮你侦查一下宁织是不是出轨了!”

  这些消息是两个小时前的,江忏问:“侦查结果呢?”

  邓信回:“共进晚餐了,他们在包厢里,我呆得无聊就走了。”

  “好,谢了。”

  江忏放大宁织发来的粉玫瑰照片,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几个经过的员工向他问好,他敷衍地回应着,边走边给宁织打电话。

  “喂?”宁织有一副好嗓子,清澈干净,可惜心中有鬼,底气不足。

  江忏说:“花不是我送的,我不会用这么俗套的招式。”

  “我知道,”宁织嘿嘿干笑,“是个误会,我搞错了。”

  江忏加重音调:“是吗?”

  “嗯,是陶珊搞的恶作剧,他们合起伙来骗我,丢死人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有人在撬我墙角。”

  那头传出宁织轻快的笑声,宛如一只悉悉索索的小仓鼠,他说:“那你可要珍惜我。”

  “好,珍惜,”江忏像在哄小孩,“吃晚饭了吗?”

  宁织摸摸肚子,想起那桌几乎未动的刺身,犹豫道:“算是……吃了吧。”

  “吃的什么?”

  “日料。”宁织有问必答,十分老实,“不好吃。”

  “那再陪我吃点?”

  “好啊。”

  和西路有一家烧烤大排档,宁织读高中的时候,经常和朋友在那里吃饭,偷买啤酒喝。几年不见,大排档还是当初的模样,宁织嗅着空气中的香味往里走,惊喜地左右张望:“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家!”

  江忏揽着他的肩膀,帮他避开一个端着托盘行色匆匆的服务员,半真半假地说:“我会读心术。”

  “先要十串牛肉,十串烤活虾,”菜单是一张过塑的A4纸,宁织正面反面来回翻,点了几个菜,又递给江忏,“你要什么?”

  江忏点了一碗排骨面,打发服务员走了,问宁织:“怎么突然去吃日料,你不是不喜欢生的东西吗?”

  “路过的时候觉得那家店装潢挺好看的,就走进去了。”宁织交叉十指,拳头轻轻抵着鼻子,对江忏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转开话题:“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江忏用热毛巾擦手,顿了顿,又问:“一个人吃的?”

  宁织开始感到不安,好像坐在一颗仙人球上,扎了一身又细又小的刺,短时间内取不出来,再焦急也是徒劳,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撒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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