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夜半钟声(十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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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身而起,看着月饼,那是我即便看到也绝不相信的一幕——月饼佝偻着原本笔直的脊梁,单膝跪地,双手深深抠进泥土,支撑身体的双臂颤动不止,斜斜长发遮挡着低垂的面孔,隐约可见几条血痕,从他的鼻孔、眼角、耳朵,缓缓淌出。

“哇!”月饼剧咳一声,呕出口黑血,溅满白T恤,分外触目惊心。

“晓楼,咱们胳膊那条蛊线,我懂了,咳咳……不是毒蛊,”月饼咳出血沫,勉强抬头,嘴角扬起一丝微笑,“而是……而是迷乱心神的惑蛊。方旭东在胜利河美食街就做好了局。其实,我起初就有些奇怪,为什么到了杭州,他请我们吃重油重辣的川菜……”

“月公公,你先别说话!咱又不是演三流电视剧,这会儿插入台词给观众解释疑团。”我根本没搭理站在不远处呆立应景儿的两只人狐,从背包里翻出针包,取了三根银针,分别扎入左右手小指与无名指四五骨节掌侧的少府穴和人中穴,“张嘴,让我看看舌头。”

三针强心脉的银针刺入,月饼疼得闷哼一声,略略恢复点儿精神,从裤兜里掏出一截小拇指长短的竹筒,拔开塞子扬脖喝下鼻涕状粘稠液体,缓缓吐气。也就几秒钟,失血过多的苍白脸庞晕了少许血色:“我要说的事,很重要,你记住每一个字。”

我搭着月饼脉搏,再没插话,认真听着。

“西南饭菜,重辣重油,最早源自于蛊族,为了掩饰蛊药的异味……”月饼瞥了眼泥塑木雕般的两只人狐,“惑蛊,就下在那顿饭里。还记得方旭东让咱们注意李晏的眼睛么?就是那个时候,蛊力由李晏催动,隐藏在血液里,蔓延速度非常慢,我都没注意。这种蛊,会渐渐影响咱们判断力、理智、心神,所以……听到她的名字,硬是没想起你那篇短篇小说里的李晏。咳咳……草率了……”

月饼讲得很费力,说几个字就要歇口气。还好他的心脉逐渐增强,我才稍稍踏实。虽说旁边就是两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异变、变成啥样儿的人狐,又不能催他少兜圈子直接说让我干嘛,只得耐着性子听月饼的自我检讨。

“李晏,是个用蛊天才,我很好奇她到底是谁。相信我,要不是你夹在两股驱兽咒中间,我怕伤了你没有用全力,她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我彻底无语了——月无华啊月无华,败了就败了,怎么还让我背锅?这都哪儿跟哪儿?我夹中间感受很清晰好不好?您老人家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还说留了一手?

心里虽这么想,面儿上还是摆出一副“又拖你后腿真对不住”的诚恳表情……

“惑蛊,是由广西十万大山独有的……”月饼发出三个音节极其古怪的单词,该是蛊语中对惑蛊核心材料的称呼,“需要炼制……”

我的忍耐算是到头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讲蛊药配方?

“月饼,你要说的是,受惑蛊影响,再加上方旭东那篇《铸剑》,饭馆里渡劫、狐妖的传闻,来寒山寺之前,就在潜意识里埋下了这条线,只是我们自己察觉不到。以至于破解《枫桥夜泊》的暗藏线索,我们心神受扰,做不到专注,甚至产生猜忌、怀疑、冒出许多乱七八糟的杂念、情感,失去精准判断。和孔亮斗智直到他死了,也没意识到这是引出蛊鸦群的第二个局。”

“甚至在刚才,稍微恢复些元气,就冒失走进方旭东和李晏设置的第三个局。至于那些钟声、四十九步找到解药、我中了能活一小时的蛊,都是让咱们入局的圈套。因为惑蛊,我们没有意识到这些……并且,方旭东是你的……也让你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你心里现在打的小算盘——人狐很快就会异变,到那时,咱俩现在的状态,谁都逃不了。你故意讲惑蛊的材料以及中蛊的过程,再编几句瞎话,让我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赶回杭州取解药……”

“当然了,你会对我说,那俩人以为咱们必死无疑,又没有现身,肯定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办,应该是和《阴符经》有关。你虽然受了伤,喝下的蛊药能使身体快速痊愈,足够对付这两只人狐。这样,咱俩分头行动,等我取了解药,第一时间赶回来,追上方旭东和李晏。其实,根本没什么解药,你还是那个德性,啥事儿都自己担着,不抢我风头你不得劲是不?我他妈的才是男一号!”

月饼眉毛也不扬,鼻子也不摸了,眨眨眼睛半张着嘴:“南少侠,什么时候,智商这么在线了?”

我扶着月饼靠着野树安顿好,拎起军刀走向人狐:“方旭东、李晏、包括你,都忽略了一点。我不懂蛊术,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这两只即将异化的人狐,可不是你们蛊族的作品。区区两只人狐,别说是异化,就是化成狐妖,也能拿捏得死死的。你们都忘记了,小爷最擅长什么?格局堪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智商超群的头脑,处变不惊的心理素质,精湛高超的格斗技巧,利用环境地形迅速制定完美作战计划的经验……”

“南少侠,差不多行了,再嘚瑟就说冒了。”月饼摊着双腿,眼里蕴着笑意,舒服地靠着野树,“就让杂家一睹南少侠降妖除魔的风采。”

我云淡风轻地点点头,吹了吹刀刃,劈空划了几刀,挺直脊梁走向人狐。刀锋裹着月芒,在黑夜里炸裂几道炫目的光华,终将黑暗切割的支离破碎。

那一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信念,友情和勇气铸造的坚实背影,注定永生在口口相传的传说中!

嗯……以上两个自然段,是我在记录这件事的时候,稍稍……哈哈哈……稍微添了些艺术加工。艺术嘛,源于生活,高于生活。难得有机会保护月饼,还不把自己的形象描写的光辉些?

其实,当时的真实情形——我猫腰挪着小碎步,屏住呼吸,紧握军刀,满头冷汗心跳得厉害,鬼鬼祟祟走向人狐,准备趁着它们还没异化,冲着胸口各攮一刀……

回到正题——

虽然只有十几米的距离,我却像是走了几个小时,甚至能听到双腿膝关节过度僵硬的“咯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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