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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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微微启唇,低声道:“我明白了。”

魏延眉峰微微挑了挑,旋即扬声笑道:“顾兄,你我多年情分,我信你是君子,既如此,你的未婚妻我便先交还予你了。”

慧恩脸色大变:“主子,不可如此!”

顾贼如此狡诈,怎能轻信于他?

魏延却笑着摇摇头,移开了手里的兵器。

被解开禁锢的姑娘身形有些摇摇晃晃,他仿佛已经能瞧见,她跌跌撞撞地奔向顾文堂,倒在他怀里,他情急地抱住她却被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心脏时,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了。

视线中的姑娘却忽然扭过头来朝他笑了笑。

多年习武的警觉让他心头一紧,但下一瞬锋利的簪尾便狠狠地扎进他的胸口,伤处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怒不可遏地一掌拍出,晏安宁闷哼一声倒飞出去,落入了迅速击退了数人进入包围圈的顾文堂怀中。

“三叔……”意识有些朦胧了,她喃喃自语间忍不住唤起最习惯的称呼。

顾文堂心揪在了一块儿,虽没太明白这情形的缘由,却拢拢她的发丝,将她拥紧了些,立时应声道:“嗯,我在。”

晏安宁费力地睁开眼,遥遥看着那头,心里有些可惜。

她敢来大慈恩寺,自然是做了一番准备的。除了让人绑了慧恩,她在头上也暗藏了一支带毒药的簪子以备不时之需。只是她到底没有习过武,中了毒体力又虚弱,纵然拼尽了全身的气力到底也没能将对方伤得多重。

轻轻在顾文堂耳边解释了一番缘由,后者立时微微吸气,忍不住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她性子素来柔弱,哪里对人这般出过手?顾文堂本就心有疑虑,却只想将事情往好的地方想,以为是魏延说了恶毒的话冒犯了小姑娘,却不曾想,他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傻姑娘。”他眸光复杂地看着她,“为何如此?”

他对她从来是势在必得,巧取豪夺来也在所不惜。

纵后知后觉二人间的情愫有算计的成分在,但更多的念头,却是盼着自己能长长久久地位高权重,以便哄得红颜能与他长厢厮守,倒未曾料想生死关头她会用自己的性命冒险,也不愿背叛他——方才那一出,若是一个不慎,魏延便可能直接杀了她,而他即便一身武艺,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冲进去救下她的性命……

她一向聪明,又怎会算不到这一点?

晏安宁咳得有些厉害了,听他这样问,却扬起一个笑脸,混乱的气息里带着不容错识的笃定:“……我自然是信您的。”

信他能带她脱离险境,信他们在一起,最终胜利的就一定会是他们。

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头,搂着她的腰慢慢站直了,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感情:“一命换一命,现在很公平了。”

魏延捂着心口,缓缓眯了眯眼睛。

他到底是小看了这外表如同菟丝花一般的小姑娘,更不意顾文堂这些年来名声凉薄,却还能哄得人对他死心塌地——那毒药的钻心之痛他是心知肚明的,莫说是寻常小丫头,便是天牢里的犯人,也未必能经受得住……

当真是了不起。

“好,我答应。”

……

很快,双方交换了解药。顾文堂看着她渐渐平复下来的面色与呼吸,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抬眼时,一双瞳眸鹰隼般的锐利。

两方人马也在魏延的恢复下逐渐剑拔弩张起来。

顾文堂心知肚明,对方尚未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所谓的要他献船,不过是托辞罢了。

果不其然,被释放的僧人慧恩狞笑着道:“隆庆府一役,顾贼你杀我多名兄弟,今日主子能放过你,可我慧恩一定要手刃了你!”

以物换物使得两方各归其位,顾文堂也不再是单枪匹马了。但大体而言,他这方的护卫人数还是远远比不上魏延那边。

顾文堂对这大放厥词的僧人没什么印象,但听了晏安宁几句话,心间倒生出些别样意味来。他挑了挑眉,问:“慧恩?你是江州府利川县人?”

“干卿何事?”

慧恩便见对方忽地朗声大笑,神情怜悯地看着他:“你说要手刃仇人?你最大的仇人,不就在你身边?”

“休要胡言!”

顾文堂摇了摇头:“传言中,九年前利川县令一美妾被时任内阁阁老孙从文的长子看中,抵死不从之下,孙家公子派人灭了利川县令满门……”

说到这儿,慧恩已经脸色剧变。他怒目而视:“若非朝廷无能,任由这等高官子弟欺行霸市而坐视不管,我家又何至于有当日的灭门之祸?”

他本是县令家的小儿子,虽为庶子但也颇得父亲喜爱,可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是生母将他藏在外头的大酒缸里躲了一夜才勉强保住一条性命……若非逃出来后在附近的田庄遇上了主子,只怕他早已丧命于野外。

后来,也是魏延不断动用力量弹劾孙从文,孙家才从内阁阁老的位置上退了下来。这样大的恩情,慧恩自然一日都不敢忘怀。

他冷笑着:“朝廷上下腐朽不堪,纵然知道孙从文之子犯下滔天大祸,也要沆瀣一气保全他的性命。事到如今,顾贼你又有何也颜面为朝廷开脱?”

孙家虽退了下来,但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时至如今,他仍旧没能杀掉仇人……他死心塌地跟着魏延做事,也有想要等日后事成,借势清算孙家的念头。

“因为孙家公子说不是他做的。”顾文堂平静地道。

慧恩怒不可遏:“怎可听信他一面之词?”他当时就打听过,孙家公子素有恶名,曾经还因和上峰的小妾苟且被人蒙着脸拖进巷子里暴打一顿,若非他是阁老之子,只怕当时就被人家打断腿了!

利川出了那样的事,事发现场又遗落了孙家的信物,没有人认为不是他做的。

“原因很简单。”顾文堂淡淡地开口,“孙家公子自打生下来就闻不得一种名唤庆晓的花草,一旦闻到,便会全身发红发痒,而利川,遍观整个大魏,恰恰就是此物生长得最为茂盛繁多之地。可以说,他哪里都可能去,唯独不可能去利川!”

慧恩瞳孔微缩,不可自抑地喝道:“胡说!若不是他,又是何人所为?”

顾文堂没有答话。

孙家公子当时风评不佳,但却不是要赔上身家性命的大错:他与人暗通曲款大抵是一种怪癖,但却从未强迫旁人委身于他……若算起来,只能说是道德败坏。

沉默中,慧恩却想起了他方才的话,目光忍不住落在了面色始终平静如水的魏延身上。

当夜,他摇摇晃晃地遇见的人,当真是巧合在那里歇脚吗?

他忽地想起这么多年来,他被人唆使或是刺激之下,推波助澜的行为……

胡家是他们如今最可靠的同盟,是在孙家倒台后进入内阁的,若孙家公子罪不至此,主子他,是否也会如此推波助澜,将经年累月下他或许会犯下的错,提前变成他“已经犯的错”呢?

这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顾文堂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他笑道:“正如你所想,你家的事,或许与若干年之前,郕王与海寇勾结一事,如出一辙呢。”

郕王?

周盘!

魏延的面孔变得冷肃了起来,仿佛终于听到了完全不想入耳的话,他不再披着伪善的面孔,而是径直下令道:“尔等还要再看着他拖延时间吗?杀了他们!”

作者有话说:

ps:地名架空,不用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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