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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商量好行程之后, 宋娇娇就投入到了期末复习当中。

　　临到期末，所有人都在卷生卷死的学习，校园里随处可见学生们三两成群, 互补学习的场面。

　　在这种气氛中，就连宋娇娇也不能做到独善其身，被迫比以前更卷了几分。

　　沈大夫看在眼里, 忍不住犯嘀咕，人家都说考上大学之后就前途光明了, 他咋感觉，这才是刚踏入苦海呢, 瞅瞅他家乖徒弟都被逼成啥样了。

　　在沈大夫的殷切盼望中，宋娇娇顺利迎来了大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

　　正式出成绩放假的那天，陈露瞅着自己年级前五的名次，再瞅瞅年级第一的宋娇娇, 深深察觉这世界上当真是人才济济, 也深深觉得自己幸运。

　　要是一开始没有认识宋娇娇，没有和她成为朋友, 没有被她带动着学习, 恐怕名次还得排在更后面。

　　比她更为惊喜的是安雅，原本在整个宿舍里，她的成绩是倒数第二, 原本以为自己这次考试只能进步十几名, 没想到她竟然一跃超越了近五十名同学。

　　安雅心里顿时就美滋滋的，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如果说她之前只是为了逃避人际关系才沉迷学习的话, 现在就是真心实意有几分迷恋其中了。

　　成绩出来之后, 学校便宣布正式进入假期, 绝大多数学生都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久违的回到家中去。

　　陈露也不例外，开始收拾行李。

　　她的行李不算多，很快便收拾出来，只等第二天搭乘上列车，就能返回到亲人身边。

　　临别前的时间里，宋娇娇带着她在首都简单逛了逛，给陈露的孩子买了几身小孩的衣服。

　　买这几身衣服的时候，她们碰到了周身萦绕着幸福味道的一家三口。

　　陈露盯着那家人，眼底流露出羡慕与渴望。

　　联想到对方已身为人妇的身份，宋娇娇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提议道：“陈姐，我看，现在政策已经彻底放开了，允许甚至鼓励大家从事小本买卖了，姐夫是正经工人吗？”

　　陈露失笑：

　　“他哪里是什么正经工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她的眼底带着怀念，声音里潺潺流淌出爱意：

　　“只是他对我极好，婆家也都是明事理的人；当初我考上了大学，许多人都说，要是让我去念了大学，肯定就不管婆家了，劝他们别让我来念书；但他们说，我既然考上了，那就得让我来读，不能因为他们毁了我实现梦想的机会，还说，他们信任我，知道我不是那种抛夫弃子的人。”

　　就连宋娇娇也不得不承认，在农村地方能碰到如此通情达理的婆家，陈露的运气着实逆天。

　　就冲着这家人如此思想觉悟，宋娇娇都准备给他们一个机会。

　　“陈姐，之前我们一直在念书，没有心思考虑其他的，眼下我们的学习任务暂时告一段落，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政策才刚开放没几年，全国各地就已经有了比较大的经济差异。”

　　“像我们今天买的小孩衣服，一套要十五到二十块；我们下一趟馆子，想要吃的好也要十块左右，在大城市里，好像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出几十几百，但是在下面县城，几百块已经是一个家庭的所有流动资金。”

　　陈露原本还有些不明所以，听到后面的举例，思绪瞬间清晰起来。

　　的确，在婆家那边，如果谁家能一个月赚到十几二十几块，那已经是人人羡慕的家庭，可是在这边的城市里，有的人随便吃一顿饭就能花三十多块。

　　政策放开以后，各地之间原本还算平衡的经济差异开始逐渐失衡。

　　这才刚短短几年而已，若是再过几年，等到她大学毕业之后，城市和乡下地区的差异到底能有多么悬殊？习惯了首都的生活，她能否还能适应乡下的落后？

　　陈露悚然一惊，对未来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其实，姐夫完全可以带着孩子到首都来。”宋娇娇见她已经明白了当今的社会趋势，顺势分析道。

　　“大家努力赚钱都是为了改善生活，当赚到的钱足够满足人的需要的时候，他们就会学会偷懒，不再事事亲为，会雇佣工人，将艰苦繁重的工作交给他们。

　　姐夫到这边来，只要能吃苦，不怕累，总要比呆在乡下地方好的多，还能让你们一家人团聚。”

　　陈露听了这话，心中很是动心，身为一位母亲，她当然想念自己的孩子，听到能一家团聚，经常见到孩子，她当然是十分动心的。

　　但随即一起产生的，还有更多的忧虑。

　　妞妞已经快三岁，正是活泼好动，又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放在乡下还有婆婆能看管，若是让自家男人把她一起带到首都来，男人要干活肯定顾不上她，放小丫头一个人在出租屋里面，她不可能放心。

　　要么就得让公婆中的其中一个一起跟来，要么就要把妞妞送去托儿所，让人家帮忙照看。

　　出租屋加上托管费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陈露不知道自家男人能否找到合适的工作。

　　想到这，陈露都没有什么逛街的心情了，她开始考虑，自己现在到底能做些什么，好减轻些家庭负担。

　　陈露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她以后想要全力以赴追逐梦想，就必须先处理好家庭这一关。

　　但是她能够做些什么呢。

　　陈露陷入了惆怅。

　　是，她是会做家务，会干农活，学习也挺好，可是这些东西要么就是不实用，要么就是人人都会，她拿什么去给家庭减轻负担。

　　“娇娇，你说，我应该做些什么才能给家庭减轻些负担呢？”

　　“陈姐，你这是钻牛角尖了。”宋娇娇眼看她陷入了困境，主动提点她。

　　“这种时候，不应该考虑做些什么才能给家庭减轻负担，应该先考虑你有什么长处才是。

　　比方说你学习好，自学考上了大学，大学生可是相当吃香的，你们生产队里应该还有不少人想要报考，你就可以在假期里开个短期培训班，给他们讲解讲解往年的高考题目和答题技巧。”

　　陈露本来人就不笨，被提点两句，茅塞顿开。

　　“当初自学时候，我就发现了，我们现在能买到的复习资料质量很不好，题型落后不说，很多重要知识点甚至都没有提起，我可以根据自己这些日子的心得整理编写出一套属于自己的复习资料，再将它们部分投稿给出版社。”

　　宋娇娇没想到陈露竟然打起了这种主意，想到后世的王后雄，五三，差点没忍住笑意：“恩，我相信陈姐一定会成功的。”

　　送走陈露之后，宋娇娇向沈大夫告知了安东尼的身份。

　　这一解释，就不免要提到那位亲生母亲。

　　沈大夫听说是因为自己将宋娇娇的照片拿给温老爷子，才让宋娇娇“意外”得知了自己的真正身世，一时间唏嘘不已，又愤怒宋睿珂身为米国科学家，狠心将女儿仍在国内不管不问，千言万语最终融汇成短短几个字。

　　“孩子，你受苦了。”

　　“没事的师傅，要是以前的宋娇娇，大概会很伤心难过自己明明有两位母亲，却没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母爱，但站在这里的宋娇娇，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渴求母爱的孩子。”

　　宋娇娇握住沈大夫的手。

　　“生母那边，我不准备和她有什么来往，但我们之间的恩怨和安东尼无关，他对我很关心，虽说不是百分百真诚，也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他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我想，我应该让他背后的人知道我的态度。”

　　“所以，师傅，我准备带他回林家沟生产队一趟，让他亲眼看一看，亲自听一听，我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我陪你一起回去。”沈大夫是不想让宋娇娇回到那个伤心地去的，眼下得知那对偏心眼夫妻不是宋娇娇的亲生父母，那就更不想让宋娇娇回去了。

　　“没事的，师傅，我现在是国家的重点培养人物呢，有人跟着我一起回去。”宋娇娇好声好气的说道，“您啊，就留在首都，和左邻右舍一起看电视吃饺子，等着我回来吧。”

　　沈大夫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不管宋娇娇到底有多能干，在他心里，乖徒弟都还是一个孩子呢，他戳弄戳弄手下的药材：“什么时候去？几点的火车？我得去亲自送送，不然我可不放心的。”

　　“飞机都坐过了，区区火车，您老人家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么说着，宋娇娇还是将自己的时间表告诉了沈大夫。

　　“恩，行，到时候我去送你。”沈大夫表面上终于放了心。

　　然而一转头，等宋娇娇外出去找安东尼传递出行计划的时候，沈大夫闷头去了温老爷子家，差点薅掉了温老爷子的一头毛。

　　温老爷子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到底瞒着自己做了啥事儿呢，就被薅掉了不少头发，当时眼睛就绿了，俩年纪不小的老头抱成一团，打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打到两人都累了，才纷纷停了手。

　　“沈老哥，你这是干啥，哎呀哎呀，心疼死我了。”

　　“还干啥？打的就是你！你明知道我娇娇丫头另有亲娘却一直瞒着我，你说你欠揍不欠揍！”

　　“啥玩意儿？！”温老爷子刹那间顾不上自己头上那几根毛了，“娇娇丫头另有亲娘？！”

　　“你不知道？”沈大夫也是一愣，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噗嗤噗嗤地笑。

　　“唉呀妈，你的亲儿子还瞒着你这个当老子的呢，娇娇丫头都和我说了，当初就是因为我把照片给了你，被你儿子发现她和亲妈太过相似，私下找了她谈话，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温白玉！”温老爷子立马意识到沈大夫说的到底是谁，恍然大悟，之前儿子的可疑行为终于有了解释，“我说那些日子他咋对你家那么好奇呢，我还寻思他也想找你配生发膏呢！”

　　“哼，他以后就算真想找我配药我也不接待他了。”沈大夫气的直哼哼。

　　“赶紧给你们家那啥玉说，我们家娇娇不久之后要带她的洋鬼子哥回老家，让他一路上多安排几个人保证我家娇娇的安全，要是我家娇娇少了一根毛，我就灭了你头上这些毛！”

　　“老哥，老哥你消消火。”温老爷子这会儿缓过来了，从地上爬起来，又上前去搀扶沈大夫。

　　“我一会儿就去说，不过，他手底下都是男人，不好贴身保护，这样，我让雨丫头和韩小子和娇娇一起去，正好两男两女，娇娇丫头有人陪着，那洋鬼子也有人看着，你看成不？”

　　这俩孩子沈大夫记得，他们能买下四合院还有这俩孩子的一分功劳在里面，俩孩子的性子也不错，但……

　　沈大夫扒拉开温老爷子：“我咋记得，那俩孩子好像还不如我家娇娇警醒呢？”

　　让这俩孩子跟着他家乖徒弟一块儿过去，确定是让他们照顾他的乖徒弟？

　　“这个……咳，这俩孩子虽然确实不咋警醒，但好歹也能从中间阻碍一把，尽量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况且那俩孩子也是会说米国语言的，要是那洋鬼子有什么可疑举止，那俩孩子也好及时告诉娇娇丫头的。”

　　温老爷子脸色僵了僵，讪笑道。

　　沈大夫想想也是，他最担心的无非就是那安东尼动手动脚，占自家乖徒弟的便宜，虽然按伦理来说，两人是兄妹关系，可他们又不是一个娘生的，孤男寡女一同相处，沈大夫真是想不担心都不行。

　　要是这俩人愿意一起上路，他的担心起码能消去大半。

　　沈大夫沉吟片刻，“你先别这么言之凿凿和我保证，你得先问问那俩孩子的意见，咱们当家长的不能这么□□。”

　　“这老哥你就放心吧，那俩孩子前些日子就在商量考试结束后去哪里游山玩水了，还准备邀请你家娇娇，只要我告诉他们，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娇娇长大的老家，俩孩子肯定没意见。”

　　沈大夫听到这话，心放下了一半，双手放在身后，悠闲的走出了院子，迈出大门前，邪恶的瞥了温老爷子的头顶一眼。

　　温老爷子顿时就觉得头顶哇凉哇凉，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秃顶的日子。

　　几乎是前脚送走沈大夫，后脚温老爷子就抄起电话，把温白玉骂了个狗血淋头。

　　温白玉：……我太难了。

　　-

　　温老爷子对自家小辈们的心理还是挺了解的。

　　说出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宋娇娇长大的老家后，温韩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温雨的双眼却刷一下就亮了，当下就表示自己愿意同行。

　　小姑娘原本就和宋娇娇很投缘，后来两人各自念了大学，虽然相处的时间少了，她对宋娇娇的喜欢和崇拜却一点都不少，尤其是王教授一行为国争光之后，她对宋娇娇的崇拜之情更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见妹妹如此，温韩也着实说不出拒绝的话，也表示愿意与之同行。

　　温老爷子点头，打发两人回去收拾行李。

　　温雨率先跑出门去，温□□准备跟在其后，被温老爷子叫住了。

　　“你记住，你这次过去，要看着点娇娇丫头带过去的那个同伴，尽量别让他出现在你的视线之外。”

　　“他可能是国外的间谍？”温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瞬间警醒起来。

　　“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只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行了。”温老爷子微眯着眼眸，“你以后也是要进入军部的。”

　　温韩现在在念军校，准备毕业后直接继承家业进入军部，许多规矩已经是懂得了，立马明白这里面涉及到了什么机密，不是他这种外人应该知道的问题，当下不再询问，点头做出保证之后，起身去收拾行李。

　　见他离开，温老爷子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沈大哥那姑娘实在太优秀，可千万不能让她被外国人忽悠拉拢了去，要不是自家孙孙实在配不上人家姑娘，温老爷子都恨不得让温韩直接以身相许。

　　两边老人把这件事彻底安排下去，瞒的死紧死紧，眼看着到了日子，宋娇娇去了车站，才从两位老人口中得知温韩温雨也准备一起同行的消息。

　　“火车上人多眼杂，多两个人，互相有个照应，也更安全一些。”沈大夫笑眯眯地道，“雨丫头也早就咋咋呼呼，想听你亲自讲讲那国际会议的事，就让他们和你一块去吧，我也好放心。”

　　“是啊娇娇姐姐，我真的好想听你亲口告诉我那些经历啊。”温雨也亲亲热热挽着宋娇娇的胳膊，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

　　心知自己若是不愿意带上这两位，沈大夫不会彻底放心，宋娇娇只得叹口气，揉了揉温雨的头发，和安东尼说明眼前的情况。

　　安东尼：……

　　所以，他期待已久的，和妹妹的单独旅程飞了？

　　好气哦。

　　可是还要保持微笑。

　　他尽量友善地冲着温家兄妹点点头，露出微笑。

　　温韩心底对他的身份有种种猜想，不太准备和他过多亲热，高冷地点点头。

　　温雨性子就要活泼的多，她保持着挽住宋娇娇手臂的姿势，用英语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温雨，这是我的哥哥温韩，我们是娇娇姐姐的朋友，听说娇娇姐姐准备带你回去她的家乡，我们也想知道娇娇姐姐是在什么样子的环境里长成现在这样耀眼的模样的，所以厚着脸皮同行，接下来的时间里，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当然没有问题，女士。”良好的教养让安东尼无法拒绝温雨释放的善意，只能努力调解自己的情绪。

　　尽管不能和妹妹单独旅游，但妹妹愿意带他去她长大的环境，是不是也可以说明，他们两人的关系更进了一步呢？

　　如此一想，他的心情又轻松起来。

　　安东尼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踏入车厢为止。

　　“妹妹，你确定，这是我们要搭乘的火车？”

　　安东尼盯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喉头艰难地滚动一下。

　　“恩，我们是火车卧铺，还在后面一些的车厢里，你跟紧一点，不要和我们走散了。”宋娇娇出言提醒。

　　“娇娇姐姐，我们赶紧走吧，咱们两个的都是下铺，要是被别人先占了要求交换就不好了。”

　　温雨对这方面倒是颇有经验，拉着宋娇娇往里面走，暑假里她们外出游玩就碰到了这样的情况，幸好哥哥脸色摆的很冷，对方才悻悻然打消了念头，不过一路上也没少指桑骂魁便是。

　　这次她们有两个男性，只要能先找到自己的位置，应该不会有人厚着脸皮上来打扰。

　　但如果被人先抢占了，那就有些不好了。

　　毕竟，谁知道抢占她们位置的到底是抱着孩子的大妈，还是身强力壮的大汉。

　　因为着急，温雨的动作很迅速。

　　宋娇娇被她挽住胳膊，也被迫提升了速度。

　　安东尼下意识想跟上，可哪怕他人高马大身强力壮，也难以以一当百，杀出一条生路，一番挣扎不仅没有跟上宋娇娇，反而越拉越远了。

　　安东尼：……

　　陷入自闭。

　　他这身肌肉，恐怕都是白长的。

　　温韩一直站在安东尼身旁不远的地方打量着他，本来他还有些怀疑安东尼的身份，这会儿见到他如此表现，悄悄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要是国外间谍都笨成他这副模样，种花家早就已经将他们连根拔起了。

　　毕竟他们种花家的老百姓和军人都不是吃素的。

　　想清楚之后，温韩的态度顿时就放松下来，看着安东尼手足无措的模样，用英语解释道：

　　“等到快发车时候，大家都找到自己的座位了，情况就会好一些，我们到时候再过去就好。”

　　其实他也可以直接带着安东尼钻过去。

　　但他看着安东尼之前表现出的模样，心知这个选择有些难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这位国际友人发生了什么意外就麻烦了。

　　“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安东尼无奈点头，不听又有什么办法，冲又冲不进去，也没有其他交通工具可以换乘，就只能听从人家的安排。

　　尽管如此，等安东尼顺利找到卧铺位置的时候，整个人也憔悴了许多。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火车里还有人带活鸡活鹅。

　　他仅仅是在路过时好奇地瞥了一眼，就被大鹅狠狠拧了腿肉……

　　本以为找到位置后就万事大吉，他可以一边沿途欣赏窗外美丽的风景，一边和妹妹拉拢感情，看到他和温韩的卧铺后，安东尼再次怀疑起了人生。

　　上帝啊，这种狭窄单薄，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上下铺真的能承担起他的重量吗？

　　还有，这床也太短小了些吧？一米七左右不能更多，他勉强爬上去试了试，两只脚连带半截小腿都还露在外面。

　　和车厢顶部的空间更是只能勉强让他坐起，伸个懒腰都要撞到头。

　　眼看温韩已经若无其事收拾好了铺盖，准备前往隔壁两个女孩子的卧铺看看情况，安东尼纠结再三，小声叫住了他。

　　“你好，我记得你叫做温韩，请问，你们种花的火车都是这样的吗？”

　　“不是。”温韩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起码比硬座要好太多，“这算是比较好的二等车厢了，一等车厢最好，是软卧，不过只有一定级别的干部或是院校的教授，才能凭介绍信购买一等软卧车票。”

　　这就已经是普通人能够购买到的最好的车票了？

　　安东尼终于对种花普通人的生活有了一些认知。

　　随即，心情也与之沉重起来。

　　连城市里都是这样的水平，乡村地区会是什么样子。

　　他的妹妹为了达到今天的成就，背后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

　　而造成这一切的全都是他的那位继母，造成了妹妹的不幸，又在妹妹做出一定的成果之后高调表示愿意“接纳”她……

　　安东尼盯着窗外飞逝的风景，陷入了沉默。

　　温韩瞥了一眼这个奇怪的老外，也没有出声催促他。

　　他还记得自己的使命，反正宋娇娇那边有温雨，宋娇娇本身也不是吃素的，他还是盯紧了眼前这个老外，省的他一个不注意，又被拎着鸡鸭鹅的大妈挡在了哪个角落。

　　-

　　当双脚终于重新踏上土地的那一瞬，安东尼感受到了莫大的欢愉与安心。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双脚踩在地面上原来是一件如此让人幸福的事。

　　火车上动荡摇晃，每过一会儿就会猛地摇晃一下，其他人重心比他低，个个适应良好，他平时引以为傲的大长腿在这种时候反而只能起到反效果，每次摇晃时候，他都必须第一时间蹲下，或是抓紧身旁的扶手。

　　重回地面的喜悦让安东尼陷入了狂喜状态，只觉得火车站两边那些颇有年岁的小院也显得那么可爱，他打量着车站旁的小院，觉得虽然有些年岁在里面，也算是别有一番韵味。

　　“妹妹，哪一个是你的家？”

　　“都不是，这才刚刚到县城，我的老家还要在更下层，更偏远的地区。”宋娇娇心平气和的解释。

　　安东尼是米国大家族出身，不知晓他国基层情况，宋娇娇觉得也是可以理解的。

　　许多人，包括她自己，也是有许多精通和不精通的事情的。

　　“还要在更偏远的地方？”

　　这下别说是安东尼，就连温韩温雨也惊到了。

　　他们两人因为家族原因，也没有亲身经历过上山下乡，虽然温老爷子为了下一代考虑，每年都要让他们去探望一波异地的亲戚，但那些地方好歹也算是县城里，也是没有去过更基层的地方的。

　　这会儿难免会觉得诧异。

　　“恩，大概还要搭乘四五个小时的三轮车或者牛车，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碰到拖拉机，你们想乘坐哪一个？如果搭乘牛车的话，也许还能骑一骑牛背。”

　　还能乘坐牛车？

　　就连最沉稳的温韩，眼睛也明显亮了一下。

　　城里长大的孩子，哪里搭乘过牛车。

　　安东尼这个豪门之子就更是别提，虽然他拥有自己的庄园和自己的马匹，但骑马和骑牛是两回事。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了心动。

　　最终由年龄最小，最擅长撒娇卖萌的温雨代表三人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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