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第 1 章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叶簌低垂着眉眼，细白的小指托着手机贴在耳畔，声音在瑟瑟的江风中湿哒哒的。

　　“我明白了。”“是因为封琅吧。”手机另一端的人压抑着情绪，语气十分笃定。

　　电话在一阵急促的汽车启动声中挂断。

　　叶簌挂着水汽的睫毛妩媚地忽闪了一下，随即完美切换成笑眼。

　　【收到世界结算申请，核算如下：攻略目标宋宁舟攻略值95，攻略目标封琅攻略值……61】

　　刚刚到及格线的攻略值，系统996在核对时停顿了一下。

　　“放心啦，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叶簌倚着石雕桥栏，红色高跟鞋一下一下点在石柱上笃笃闷响，目光向远处眺着，似乎在等着什么。

　　“只是为了节省时间而已。你是新来的系统对么？”叶簌通过意识有一搭没一搭和系统聊着。

　　和叶簌对话的是快穿局海王部的新系统996，而叶簌是驰名快穿局的优秀员工，如果结算顺利，这会是她退休前的最后第二个世界。

　　【是的。抱歉，刚才匹配端出了个小bug，耽误了一些时间。】

　　996的金属音里带了点惶然。

　　即使是初来乍到，996对于叶簌的名声也有所耳闻。

　　用前辈们的话来讲，整个快穿局都是叶簌的鱼塘。海王部对于叶簌来说就是如鱼得水，任务完成得又快又好，业绩常年放风筝。

　　而且她积攒下来的巨额积分从不兑换成任何金手指用于任务，但经常会分给跟着她的系统。

　　如果不是上一任系统升职，这项肥差根本轮不到它这个新系统身上。

　　“以后就拜托你啦，小九。”叶簌声音松松倦倦，带着慵懒的妩媚，“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996察觉到自己的代码出现了一段不合乎逻辑的波动。

　　996听过这样的传闻，它的上上任系统因为偷偷给叶簌开后门，被革职回收了。

　　所以它的上任临走前提醒它，和叶簌合作业绩与风险并存，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交流，不然像它这种新兵蛋子，把持不住的。

　　它的数据库里录入了“把持不住”这个词，然后在听到叶簌的声音后终于有了具象理解。

　　【可，可以。】

　　叶簌微仰着下巴，夕阳将她的侧脸勾出一圈模糊的轮廓，有种令人心悸的柔软。

　　“啊，来了。”在看到一辆黑色跑车靠近时，叶簌嘴角轻微幅度地勾了一下。

　　跑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封琅，他从好友处得知叶簌在与他温情软语时，还同宋宁舟联系密切。

　　这趟过来就是找叶簌要个说法。

　　如果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封琅下定决心要和叶簌切断联系。

　　“好久不见。”叶簌明艳动人的脸上闪过一瞬委屈，但她掩饰得很快，努力挤出轻松的微笑。

　　那堵笃定坚固的墙轰然倒塌，封琅的心跟着叶簌颤动的睫毛颤抖了一下。

　　她肯定是有苦衷的，封琅立刻想。

　　【攻略目标封琅攻略值：70】

　　996没想到叶簌只说了4个字，封琅就贡献出了9个点。

　　但距离攻略完成还有很远。

　　996实时监控着封琅的进度条，看着他的数值随着与叶簌的对话一点一点持续变大，但到了85就又开始停滞不前了。

　　“如果让你在我和宋宁舟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选谁？”封琅攫出残存的理智，终于问出这句话。

　　叶簌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她咬着下唇轻轻摇了下头：“你们两个……是不一样的。”

　　封琅感觉心脏被钝刀剌开了一道深邃的口子，好友说得没错，叶簌果然只是把他当作一条鱼吗？

　　【攻略目标封琅攻略值：84、83、70……】

　　“闪开！”

　　在封琅逐渐心死时，他的胳膊忽然被叶簌抓住向自己拉过去，余光中一辆汽车疾驰而来。

　　在超速行驶的汽车即将撞上来的一刻，封琅几乎是本能地甩开叶簌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将叶簌推到了安全的桥边。

　　“嘭——”

　　封琅的身体被撞出几米远，一直到剧烈的急刹车声钻进耳膜，跌坐在一旁的叶簌似乎才后知后觉方才发生了什么。

　　另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从车上跌跌撞撞跑过来。

　　“簌簌！”

　　宋宁舟激愤与后怕得发抖，直到这时他被愤怒冲散的理智才慢慢回魂。即使这样宋宁舟却还是第一时间想去查看叶簌有没有事。

　　他跪到地上试图扶起叶簌，她的胳膊被桥面擦伤，细密的血滴从她雪梅一样嫩白的手臂上流出。

　　叶簌没看他一眼，拨开他的手，忍痛拖着身体爬向封琅。

　　“封琅……你怎么、这么傻……”

　　封琅突然很庆幸，他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叶簌为他哭泣的样子。

　　虽然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仍旧那么迷人。

　　他的身体好冷，叶簌手掌的温度渡进他的手心又一点点消失。

　　他张张嘴，“叶簌，簌簌，我……”

　　最终还是没法陪她到最后，就不要增加她的负担了吧。

　　封琅用尽力气抬起满是血迹的胳膊伸向叶簌，嘴角扯出勉强的笑，“别、哭。”

　　胳膊脱力垂下。

　　【攻略目标封琅攻略值：75、85、98、99、100】

　　【攻略目标宋宁舟攻略值：95、100】

　　【攻略成就达成。】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3分钟时间里。

　　在996以为叶簌要用自己的死亡来达成成就的时候，事情反转再反转，而最后两个主角的攻略值竟然同时达到了满值。

　　“像封琅这种多疑又吝啬情感的人，果然只有付出的时候，才是最能看清自己内心的时刻啊。”早已脱身回到主神空间的叶簌托腮望着这一切，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996的疑惑，笑了一下。

　　“他在推开我的那一刻，肯定感觉到了幸福吧。”

　　混着汩汩血迹和晶莹泪珠的昳丽面孔犹在眼前，虽然看过剧情的996很清楚这两人值得这种结局。

　　但眼前叶簌淡然、轻笑、事不关己，这样极度的反差还是让996不自主再次波动了一下。

　　“惊讶什么？难道要看我死后，让他们坐拥万里江山，享受无边寂寥吗？多可笑啊。”

　　“不过小九，你的代码颤抖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危险，危险！

　　996隐藏代码里闪过前辈曾经叮嘱它的话，努力克制片刻后回到照本宣科的状态。

　　【下个世界将是您的最后一个任务世界，完成后即可申请进入退休流程，您要在主神空间休息一段时间再进入世界吗？】

　　攻略世界十分耗神耗力，通常攻略结束后，主神系统都会根据世界难度给员工长短不一的休息时间来调节心力。

　　刚才叶簌通关的世界难度为S。

　　“休息？”叶簌笑了笑，手指没什么节奏地敲在自己的脸颊上，“不用的，攻略世界对我来说就是休息。”

　　随意又缥缈的语调像琴键一样蹦跳出来，996在蛊惑般的声音中选择屏蔽掉了自己的情绪感知系统。

　　【好的，现在为您匹配新世界——已匹配到09182号世界《成为恋综万人迷》】

　　“万人迷啊，熟悉的题材。”叶簌突然停顿了一下，“恋综？……”

　　996此刻观察不到叶簌的情绪，只能从语音转化代码中看到叶簌在提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在下沉。

　　【您如果有任何不适可以选择在进入世界前告知，这是主神给予优秀员工的特权】

　　【需要为您更换题材吗？】

　　“不用。”叶簌眉梢抬起向远处放空，“只是突然感觉闷闷的，可能是……一些失去爱人的后遗症吧。”

　　她甚至还开起了玩笑，虽然看她的模样996已经分不清是不是玩笑了。

　　“干嘛愣住啊，我真的还蛮喜欢他的。”叶簌轻抿了下唇，手指摩挲着封琅最后碰到她的地方，仿佛指间还弥散着腥甜温热的味道，片刻后，“好啦，小九，你继续吧。”

　　【角色：对照组炮灰女配——不对，这是隔壁炮灰部的任务世界。抱歉，最近匹配机制总是出问题……修复后重新匹配，需要5个工作日】

　　“没关系，我还挺喜欢做配角的。”

　　等待修复意味着她要在空白的主神空间待整整5天，好没意思。

　　而且事实上，作为海王性质的任务部门，她也很少做女主。

　　世界对女主的道德要求太高了，她要迷人还要专情，要善良还不能圣母……但作为女配，道德底线就低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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