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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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此话一出,白济宁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顿时白的像张纸一样。

  陆至羽也惊讶地看着他。

  他虽然从小被养在白家,也知道是因为自己可以给白济宁续命,但他向来不屑这些命理之说,从未听过什么正财命格。

  白济宁好像一棵暴风雨下的芦苇,整个人摇摇欲坠。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义父再三叮嘱他决不能让外人知晓。

  事实上义父很少会允许他出门,这次从苏州来盛京,已经是他以死相逼的结果了。

  白济宁目光凄楚地看向陆至羽,自从知道他要参加科举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这人已经厌恶他至此,若是陆至羽高中,再分离两地,恐怕……

  白济宁满心苦涩,不愿再想。

  季绫也就是顺嘴一提,他是个唯物主义者,虽然做生意确实需要一点气运,但所谓的气运归根到底也只是概率问题而已,比起依靠外力,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不过显然古人不这么想。

  白济宁深吸口气,一向病恹恹的身子笔直如松。

  “公子此来,所为何事?”

  这语气,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干什么逼良为娼的事呢?

  白济宁一脸孤注一掷的表情,看得季绫莫名其妙。

  “虽然主要是想和陆兄聊聊,不过你在也好,都坐吧。”

  虽然这是陆至羽的屋子,但季绫轻而易举就拿过控场权,偏偏还没有人觉得不对。

  三人坐在桌前,两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季绫。

  季绫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开门见山道:“淮南旧案,确有隐情。”

  陆至羽刚坐下又蹭地站起来,死死盯着他,不放过一丝破绽。

  季绫四平八稳地任他看:

  “当时《古世录》确实是从陆大人家搜出来的,他也亲口承认了那本诗集是他所写。”

  “我父亲根本就没有谋反!”陆至羽很激动,“他们血口喷人!”

  季绫抬眼:“哦?那你觉得,是谁在陷害你父亲?”

  “是……是……”陆至羽一噎,脸憋的通红,半天也没是出个所以然来。

  陆家出事的时候他才十岁,知道什么?他一介布衣,无权无势,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提起家父的名讳,想查也是有心无力。

  陆至羽无言片刻,才低声喃喃道:“父亲没有谋反……”

  遥远到甚至有些模糊的记忆里,父亲留着长长的胡须,抱着他认字。

  “仁,义,礼,智,信,此乃君子五常,我儿长大之后,必要恪守此道,谨行操守。”

  他幼时顽皮,喜欢去扯父亲的胡须,父亲那样一个严谨刚硬的人,却总是纵容他的胡闹。

  十岁的他还是个喜欢整日摸鱼逗鸟的顽童,一日白家家主突然叫他去前厅,说白济宁身体不好,要去养病,让他跟去郊外的庄子住一段时日。

  他乐疯了,这表示不会有严厉的夫子整日检查他的课业,他丝毫没有怀疑地拉上白济宁上了马车。

  这一去就是三个月,他竟连父亲的最后一面也未见上。

  季绫耐心地等陆至羽平复下来。

  陆至羽深吸一口气,强逼自己从回忆中抽身,缓缓坐下,哑声道:“阁下请继续。”

  一旁的白济宁见状,眼底浮现几分毫不遮掩的心疼。

  季绫道:“《古世录》确实是从陆大人家搜出来的,但案子定罪的证据却不是因为诗集本身有问题。”

  “天人不盈尺,绝顶当空照。玄明济世鸟,正待填海心。”

  “天绝玄正……”

  玄正,即先帝年号。

  陆至羽目光怔然,一字一句念叨,语气重的仿佛要把这几个字吞入腹中。

  倒是一旁的白济宁若有所思:“这两句诗,一句叹景一句咏志,山和海似乎并无关联啊。”

  闻言,季绫顿时多看他一眼。

  有了之前的铺垫,寻常人肯定会第一时间关注这句很明显的藏头,反而忽略真正的内容。

  看来这位从小被养在深宅大院里的“招财猫”,也非等闲之辈啊。

  “白兄说的不错,这两句诗,压根儿不是同一出处,据我猜测,最大的可能就是中间有缺页,刚好导致这两句首尾相连了。”

  陆至羽满心荒谬:“就这样?!”就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他家十数口人就得赔上性命?

  权位之争,哪管你理由荒不荒谬,还能给个理由那都是讲究人了。

  这话有些伤人,但却是事实,季绫也只能在心里叹口气。

  陆至羽大受打击,白济宁皱眉道:“此事是何人所为?又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机除掉陆大人?”

  这是关键时候能抗事儿的,季绫暗暗道。

  “很可惜,我有线索,但还没查清楚。”季绫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陆至羽:

  “这后面或许牵扯到一个很大的阴谋,会有很多人卷进来,也会有达官显贵,甚至皇亲贵胄。”

  季绫声音很凉,隐隐有些淡漠:

  “就连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都能按死你,现在滔天的权势横在你面前,即便真相近在咫尺,你拿的到吗?”

  “你以为你很脱世,很厌俗,但你不过是在逃避,把对自己的无能的愤怒发泄到关心你的人身上而已,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敢站出来,甚至连搏一搏的胆量都没有吗?”

  “陆至羽,你已经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还要继续颓废下去吗?”

  陆至羽怔怔坐着,目光放空,好像失了魂。

  灵魂三连之后,季绫不再停留,言尽于此,若还不开窍,他也无能为力了。

  路过白济宁的时候,季绫道:“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白济宁深深看了陆至羽一眼,随季绫出来,轻轻关上门。

  “今日多谢公子。”白济宁抱拳行大礼,“此番恩情,济宁必铭感于心。”

  季绫道:“这是他的事,你为什么要谢我?”

  白济宁顿了一下,轻声道:“公子若有时间,可否随济宁走走?”

  这客栈开的委实偏僻,一路上都没什么人。

  “我与他五岁相识,至今已是十六年了。”白济宁目露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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