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第二十章

　　紧锣密鼓的批改之后，春闱名次新鲜出炉。

　　“秦书，段其安，陆至羽，李名谷……”

　　季绫看着面前的折子，微微眯眼。

　　岩述也凑过来，一瞥纸上的名字，道：“有问题吗？”

　　这厮最近是越来越爱往季绫身边凑了，什么动静都得蹭过来瞅一眼。

　　季绫手指点着桌子：“你知道淮南案吗？”

　　“就是写《古世录》的那个？”岩述想了想，“好像有点印象。”

　　淮南案是一桩多年前的旧案，淮南县令陆言写了本诗集，却被人指谪有谋逆之心，再加上当时朋党之争的影响，陆家上下都被判流放。

　　陆言大呼冤枉，但无人理会，申诉无果之下，一头撞死在衙门门口。

　　季绫一抬下颌：“这个陆至羽，就是陆言的小儿子。”

　　季绫惜才，一时兴起让人去查他的底细，谁曾料还牵扯出些陈年旧事。

　　岩述一脸：这谁？

　　季绫：“茶楼，我们见过一面的。”

　　岩述耸耸肩，季绫在身边，他哪儿有那么多功夫关注旁的事。

　　“这桩案子有点意思，陆言虽宁可自戕以证清白，但宫里的卷宗还是盖棺定论，给陆言扣上了个不忠的帽子。”

　　“你猜，当时处理这桩案子的主审是谁？”

　　岩述一怔。

　　“是李宥。”

　　当朝太后，李雪玲的亲大哥。

　　——

　　“你最近安分些，别再被他抓到把柄了。”

　　盛京一座低调的宅子里，年近四十的男人坐在主位，面沉如水说道。

　　李雪玲瘪了瘪嘴，极不情愿道：“知道了，大哥。”

　　李宥一皱眉：“你给我好好记在心上，别当耳旁风，现在形势不同往日，由不得你再任性。”

　　李雪玲不解道：“他不是没有动李家吗？说不定压根儿不知道我们在魏王身上压宝了，大哥你干嘛这么紧张？”

　　李宥头疼，深感把计划告诉李雪玲就是个天大的错误，就她这个脑子，怎么被那位玩死的都不知道。

　　“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吧，记住，谨言慎行。”

　　李雪玲走了，李宥深深吐出一口气。

　　“李大人，你心不静了。”

　　嘶哑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来，这声音像铁石相互刮砺而出的噪音，听的人浑身都拧巴起来。

　　李宥冷声道：“不用你来教我做事。”

　　那人低低地笑，像阴风刮过屋檐的渗人声响。

　　“李大人之前可是胜券在握啊，怎么如今被个毛头小子搞的束手束脚的。”

　　李宥冷哼一声：

　　“他可不是普通人，这么多年能在深宫里伪装的天衣无缝，连我都骗了过去，这份心性和韧劲堪称可怕。”

　　“即便是你，对上他又能有几分胜算？”

　　那人停顿了一下，不露声色地岔开话题道：“容在下提醒大人，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若到时候没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后果，您比谁都清楚。”

　　声音轻飘飘地回荡在房间，再粗粝的声音都掩不住里面的血腥酷戾。

　　李宥不知想到什么，嘴角一僵，旋即冷着脸甩袖而去。

　　——

　　看岩述目露思索，季绫道：

　　“当年的李宥正值上升期，没必要在一个地方小官上浪费精力，况且此案疑点重重，若是被人翻出来很容易落人话柄。”

　　除非，陆言有不得不死的理由，甚至压过了李宥的仕途前程。

　　“魏王一事之后，我之所以独独放过李家，是因为我觉得这个家族没这么简单。”

　　岩述眼芒一闪，道：“你怀疑背后有其他势力插手。”

　　“没错。”季绫道：“李家虽然世代官宦，但除了当家的李宥之外，成器的并不多，根基虽深但远没到能让朝廷忌惮的地步，那么问题来了。”

　　“是谁给他们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死呢？”

　　季绫眼眸微眯，整个人透出几分犀利。

　　“我有种感觉，魏王、李家，甚至是当年的淮南案背后，都隐藏着一只手，在操盘整个棋局，这些人，不过是棋手的一枚棋子罢了。”

　　“而李家，会是我们最好的突破口。”

　　季绫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目光仿佛跨过千山万水，穿越层层迷瘴，和一双隐在暗处的眸子针锋相对。

　　好久没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对手了。

　　季绫眼底精光一闪，心中不免傲意凛然。

　　以天下为纵，江山为横吗？

　　——那就让我们看看，这盘棋，谁能笑到最后吧。

　　红月抱着一沓公文候在御书房外。

　　她衣着已极尽简朴，甚至直接挽了个男子发髻，此时站姿挺拔，闭目养神。

　　直觉告诉她，现在不适合进去。

　　站了快一个时辰，岩述才从御书房出来。

　　他抬眼就看见一脸淡然的红月，挑眉道：“有事？”

　　红月冲他微微颔首，然后和他擦肩而过。

　　岩述少有被人如此无视的时候，脸顿时一黑，刚想调头回去，忽然想到什么，神色一动。

　　岩述撇撇嘴，盯着房门看了三秒，走了。

　　红月把公文放下，道：“这些我已经整理好了，自上往下由重及轻，里面夹了陛下说的……书签，我的一些想法也在上面。”

　　季绫点点头，翻来一看，不由感叹，他可真是为后来的皇帝们做了件好事。

　　秘书处这个机构完全可以发扬光大有木有，当然，前提是得有红月这样业务能力强悍的助手。

　　他乐滋滋地想着，看的入神，一下子就忘了这里还杵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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