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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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这个春节过的相当不太平。

  岩少将军御前失言,被罚禁足,整个将军府都被封了起来。

  一时盛京风声鹤唳,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件事。

  两鬓斑白的苏太傅站在廊下,神色忧虑。

  “父亲。”

  苏太傅:“怎么样?”

  苏淮摇摇头:“益王府不见客,似乎从前天开始就这样了。”

  苏淮忧心忡忡:“陛下不会真的……”

  陛下登基不足半年,根基尚浅,现在这个时候收权,实在是操之过急。

  一个弄不好,两败俱伤之下,苦的还是大夏的百姓。

  苏淮忧心,在一旁絮絮叨叨,苏太傅睁着浑浊的老眼,不知在想什么。

  深宫禁苑,御书房。

  香炉里的檀香安静燃烧,季绫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底下还压着没看完的奏折。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停在三步之外,静静地看着他。

  半个时辰之后,季绫睡眼惺忪地醒过来,抬眼就看见岩述一脸探究地盯着自己。

  季绫晃了晃脑袋:“你干什么?”

  语气轻缓,带着一点刚睡醒的哑,乍一听跟撒娇似的。

  外面风言风语满天飞,都在传季绫和岩述之间必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现在这个人满脸没睡醒的样子,问他干什么。

  有点呆。

  岩述心里有种奇异的愉悦,歪头道:“昨晚没睡吗?怎么这么困。”

  “还好,睡了两个时辰。”季绫伸个懒腰,彻底清醒,斜睨着他:

  “我记得我是有把你禁足的吧?岩将军,你这是抗旨不尊知不知道。”

  岩述耸耸肩:“你要罚我吗?”他双手撑在案上,居高临下俯视他:

  “要不别禁足了,继续罚我当你的侍卫吧?”

  季绫仰头,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

  “你有事?”

  “没事,就是没事才来找你的,整天待在府里好无聊。”

  季绫之前想那么多真是多虑了,岩述压根儿没有丝毫被禁足的自觉,将军府前脚才封,后脚这厮就晃到御书房来了。

  要不是看他还算有分寸,没让人发现,对于这种欺君罔上的行为,季绫就该找根链子给他栓起来游街示众。

  岩述霸占了季绫的软榻,大爷似的吃着案上的葡萄,随手拿起季绫搁在桌上的书,含糊不清道:

  “你做你的,不用管我。”

  说的像是我管得了你一样。

  季绫翻个白眼,就这一盏茶的功夫,岩述所犯的罪名可以牵连到祖上五代了,这副大逆不道的样子要是让徐正德看见,非拉着他同归于尽不可。

  季绫摇摇头,继续工作。

  两人各做各的事,御书房里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气氛安静又和谐。

  这副光景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岩述总说自己无聊才来骚扰他,可来了无非也就是看看书,和他斗两句嘴。

  要是看他精力不济,就会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边,也不烦他。

  御书房多了一个人的气息,季绫批着批着折子,有点走神。

  软榻不大,是为季绫量身定做的,在岩述面前显得有点捉襟见肘,他的小腿挂在外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他看的是《四国志》,不知看到哪个地方,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季绫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

  因着往事,季绫觉得他应该是恨自己的,最起码也得是没啥好感。

  可到目前为止,岩述不仅没有做任何不利于他的事,反而帮了他很多忙。

  甚至肯配合他拿回兵权,如若说是他骨子里忠君爱国的思想作祟,但季绫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至少不完全是。

  看他这一副把皇宫当客栈的态度,怎么看也不像是被封建思想腌入味的做派。

  为什么这么相信他呢?

  季绫眼睛看着奏折,思绪却越飘越远。

  他突然发现,从认识到现在,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岩述都信了。

  自己说会给西北将士一个交代,他信了。

  自己说拿回兵权是不得已为之,他信了。

  自己说不会动岩家,他也信了。

  孤傲的黑狼收敛了满怀敌意,毫无戒心地趴在他身边,甚至把柔软的肚皮暴露在他眼下,偶尔掀开眼皮看一眼,又大大咧咧地睡过去。

  很奇怪的人。

  季绫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岩述抬头,看他一眼,然后起身走近,俊气逼人的脸突然在他面前放大。

  季绫岿然不动,看他想干什么。

  岩述背着手,弯下腰,笑的三分邪肆,三分风流,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映出他的身影。

  “陛下金口玉言,臣怎么会不信呢?”

  暖融融的光线投射进来,两个人距离很近,阳光各照亮了他们半边脸,相貌各有千秋,不一样的光彩夺目。

  季绫静静看着他,并不掩饰眼中的不信。

  岩述笑意加深,唇角的弧度比阳光还炫目,刚想说什么,福字的声音突然响起:

  “陛下,徐公公求见。”

  季绫眼神示意,岩述撇撇嘴,眸中不悦。

  这老家伙,来的真不是时候。

  下一秒岩述就消失在窗外,只有桌上少了三分之一的水果能证明刚才有人来过。

  季绫无奈地摇摇头,道:“进来吧。”

  养了这么久,徐正德终于好利索,迫不及待地到岗上班。

  事实上要不是季绫勒令,徐正德刚下地就想回来伺候了。

  这敬业精神,劳模看了都直呼内行。

  徐正德老泪纵横,又是一顿缅怀过去展望未来,季绫送走了大的还得应付老的,快把这一辈子的无奈用光了。

  “你来的正好,朕有事想问你。”

  季绫想起什么,微微眯眼,整个人显得有些锐利。

  “朕九岁生辰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徐正德:“陛下指的是?”

  “你记得多少就说多少。”

  徐正德思索了一下。

  “老奴记得那一年陛下的生辰很早就开始筹备,因为陛下恰好排行第九,所以先帝很重视。”

  “后来陛下落水之后,一直昏迷不醒,彻夜高烧不退,太医院束手无策,先帝就向宫外寻能人异士。”

  季绫道:“你记得说朕要推迟生辰的人是谁吗?”

  徐正德思索半晌,面带愧色:

  “老奴只记得那人是当时的安妃娘娘寻来的,其余的就记不清了。”

  “还有别的吗?”

  徐正德绞尽脑汁,零零碎碎又说了些。

  季绫目露思索:“行了,你下去吧。”

  徐正德正要告退,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陛下,老奴还记得,那年内务府突然来了个新管事,刚好接手这件差事,把陛下的生辰宴办的风风光光的,还得了先帝的赏。”

  赏了那新来的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当时徐正德还不在这个位置上,羡慕了好久。

  “是吗……”

  闻言,季绫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这件事其实不难猜,只是需要证据,背后之人留下不少线索,足够季绫查个水落石出。

  翌日,岩述拎着一盒点心出现在御书房,还没张嘴,季绫递给他一张纸。

  “去查。”

  啧,使唤的真顺口。

  岩述看都没看,不满道:“怎么又是这些东西?”

  他眨眨眼,眸子里流光溢彩,语气含着点不易察觉的暧昧:“你就不能写点别的给我?”

  季绫没功夫和他扯皮,头也不抬道:

  “这两个人很重要,尽快。”

  真冷淡。

  岩述耸耸肩,满腔好心情被一盆凉水泼灭。

  “臣——遵——旨。”

  季绫抬头,看见岩述撇着嘴,脸拉的老长,凝视三秒。

  “噗。”

  季绫眉眼弯弯,精致如玉的五官舒展开,眸中星星点点的笑意仿佛云销雨霁后的晨光,不刺目,却让人瞬间眼前一亮。

  岩述的视线突然挪开,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战术性咳嗽一声,没话找话。

  “你笑什么?”

  季绫悠悠道:“少将军年岁几何?”

  “二十。”

  “幼稚。”

  岩述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说你幼稚,还二十,年岁光用来长个子了吧。”

  这不是变相说他傻吗?岩述顿时恼怒,刚要反驳,突然想到什么。

  他眨眨眼,唇角一勾,坏笑一声,整个人染上几分痞气:

  “也不是都用来长个子了。”

  男人逐渐靠近,强壮的身躯带着隐隐的压迫感,季绫不自觉后退,可他坐在椅子上,退无可退。

  岩述一伸胳膊,稳住椅背,季绫就被困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里。

  岩述缓缓低头,靠近如玉般的耳垂。

  “其他地方也长了的,陛下要不要看?”

  嗓音低哑,像一根羽毛飘进耳朵里,很痒,岩述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热气一阵一阵地往耳朵上扑,小巧的耳廓条件反射漫上一抹绯红。

  岩述本来只想逗逗他,可看着白皙圆润的耳垂上,那抹若隐若现的红,眼睛怎么都收不回来。

  怎么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撩到这份上,但凡是个姑娘,这会儿怕是腿都软了。

  奈何季绫上辈子断情绝爱,仿佛天生缺了这跟弦,他只是觉得很痒,下意识一抬肩膀,撞到岩述的下巴上。

  季绫清瘦,肩上都是硬邦邦的骨头,这一下挺狠,季绫仿佛听见岩述上下牙撞在一起的清脆响声。

  ……这可不赖我。

  岩述揉揉下巴,瞪他一眼。

  “行了,别闹了,快去找人。”

  这厮一向骚话连篇,季绫推开他,丝毫没觉得刚才的发展有什么不对,整了整衣领,又埋首进公文里。

  岩述从皇宫里出来,摸摸自己的心跳。

  咦?不快了?

  茫然片刻,岩述挠挠头,这才有时间看季绫给他的字条。

  太医院院使。

  准确来说,是前院使。

  岩述眼睛微眯。

  季绫查这个干什么?

  两人忙着各自的事,日子恍如流水,转眼就要到正月十五了。

  “皇兄你真的不和我们去玩吗?”

  季岚抱着季绫的胳膊撒娇卖萌,季绫摸摸他细软的发顶:

  “你和萧承珏去吧,皇兄不去了。”

  季岚不开心地瘪瘪嘴,萧承珏在一旁喝茶:“他还是安分待在宫里吧,省得出个门还得劳师动众的,麻烦。”

  季绫选择性无视他,正月十五宫中设宴,魏王也会来,他必须在场坐镇。

  说起这个。

  季绫最近眼皮直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虽说从种种迹象来看,现在并不是魏王起事的最佳时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安不下心。

  晚膳之后,季绫坐在御书房。

  面前拟好了一封密信,季绫亲手盖上玉玺,火漆封印。

  季绫指节轻扣,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出现,取走了信件。

  待信送出,季绫行至窗前,负手而立。

  偌大的天幕上,星光璀璨,月圆在即,屋内灯火微微,季绫幽幽叹口气。

  但愿,是他想多了吧……

章第十三章

  岩述最近来找他的时间少了,一是小年临近,宫中人多眼杂,二也是季绫交代的事情有了眉目,一时顾不上。

  季绫看折子偶尔看的眼睛累,抬头休息会儿,会下意识想看看那人在做什么。

  等视线所及,空无一人时,季绫不由得感叹。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陛下,苏太傅求见。”

  季绫抬眼,眉峰微挑。

  终于来了。

  大夏官场颇为复杂,群臣林立,其中以吏部尚书冯常瑞为首一干不折不扣的贪官污吏,但凡和钱有关的事情,就像见了腥的鲨鱼,死活要咬上一口。

  而林津南等人是他们的死敌,每次朝廷拨款就这两拨人吵的最凶。

  还有鲁国公府,早年支持六皇子,和支持大皇子的四院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当然了,储君之争随着季绫继位暂时落下帷幕,但不代表这群人就能手挽手一起去喝下午茶。

  此外林林总总,数不清的大小势力盘根错节,每次梳理这些信息,季绫就忍不住感叹。

  先帝真乃奇人也。

  你说他治国有方吧?留下这么个烂摊子,官官相护,政治黑暗,大夏年复一年江河日下,季绫在书房熬了多少个通宵才理出头绪。

  可你说他昏庸无常吧?偏偏各方势力还能维持诡异的平衡,大家相互攻讦,却又利益交互,谁也动不得谁,避免了国力动荡,也从未有权臣能把持朝政。

  季绫心里喟叹一声,道:

  “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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