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足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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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 足矣

  白纱帘上透进了淡淡的日光, 墙上的钟表安静地走着,时针停在了六点上。

  

  苏雾躺在柔软的枕头上,盯着眼前的时钟。

  

  她竟然还活着……

  

  这个想法刚一产生, 她的头忽然一阵剧痛,苏雾抬起手腕,紧紧压住额角,用力甩了甩头。

  

  她怎么会产生这个想法,她当然还活着啊。

  

  苏雾恍惚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下是软弹的床垫,她那一头柔软的波浪长发垂在睡乱了的衣襟前, 苏雾揉了揉头发, 又盯向眼前的时钟。

  

  竟然才六点,怎么会才六点呢……

  

  她感觉她睡了好长好长的一觉, 她好像还做了一场梦。

  

  是什么梦……

  

  苏雾闭上眼睛, 努力回想, 可是头又再次痛了起来。

  

  那场梦宛若一场久远的回忆,她脑中空白着,竟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雾僵了僵,眼泪陡然落了下来。

  

  “哭了?”她恍惚地抬起手指,擦向眼下, 待看到沾在指尖的泪珠, 喃喃一句, “怎么哭了……”

  

  正在这时, 外面隐约传来碗盆碰撞声,还有燃气灶滋滋的点火声。

  

  苏雾茫然地流着泪, 掀开被褥,赤着脚下了床。

  

  她打开了卧室的门,踩在干净的木地板上, 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走到了客厅中。

  

  客厅的窗正开着,白色的窗帘随风晃动,飘窗上的绿萝覆着水汽,像是被刚刚浇过。

  

  “丫头起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她正茫然地看着,身后厨房中,忽然探出一个人,朝她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苏雾回头,脸上的泪水顷刻间不停地滚下来,她几乎小跑着,扑进了她的怀中,“妈!”

  

  魏老师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拿着汤勺,见她就这么扑进自己溅着油渍的围裙上,急忙道:“哎呀脏脏脏,这是咋了,做噩梦了?”

  

  苏雾趴在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晌,才哽咽道:“妈,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魏老师将手里的锅盖汤勺放在一边,又歪着身子将燃气灶上的火熄了,才将苏雾从怀里拉出来。

  

  “不记得是好事呀,管他做了什么梦,好了好了别哭了啊,多大人儿了,”魏老师嫌弃着,却从桌旁抽出纸巾,轻轻擦在苏雾脸上,待给她擦净眼泪后,她将苏雾推进了洗手间,“你快洗洗这一身油污吧,等洗好了出来吃早餐哦,今儿早上妈给你炖燕窝吃!”

  

  魏老师说着,将刷牙杯子塞进了苏雾手中,还帮她挤上了牙膏。

  

  苏雾看着她的动作,一时破涕为笑:“妈你干嘛呀,为什么要挤牙膏,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哎呦嗐,三岁小孩儿都没你能哭。”魏老师拍了她一把,笑着给她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洗手间里安静下来,外面传来魏老师欢快的哼曲儿声。

  

  苏雾举起牙刷,慢慢开始刷牙。

  

  镜子里的人还红着眼睛,苏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晌,抬手搓了搓脸。

  

  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我可能是睡迷糊了……”于是她自言自语着,摇了摇头,“不想了不想了,可能就是忘了一场梦吧……”

  

  ……

  

  阳嘉十五年四月初九,追元皇后病逝于立后大典当日。

  

  大宁人人唏嘘,叹之一生姻缘起伏,末了却未得善终,实乃让人惋惜。

  

  追元皇后病逝后,新帝独守长明灯,于百日后,回归朝堂。

  

  同年,新帝推新政,革旧纲,清余党,一年之后,大宁内乱彻底平息,百姓生活欣欣向荣,大宁内外整肃,海晏河清。

  

  阳嘉十六年,承安殿。

  

  赵长宴一身玄纹龙衣,坐在书案之后,垂眸看着眼前的策文。

  

  殿中很安静,宫灯燃在一旁,他看完一份策文,长指挑起放在一旁,再垂眸看向另一份。

  

  他坐得端正,身姿如玉,白皙昳丽的容色没什么表情,显得疏淡又冷。

  

  礼部尚书站在下方,将呼吸放得轻不可闻,恭顺地等着赵长宴御批。

  

  放在赵长宴面前的是今年殿试选出的十卷,一甲中的状元、榜眼、探花,会由他选出。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赵长宴将所有的策文御批完了。

  

  礼部尚书急忙上前,恭声问道:“皇上,今年这批考生资质上乘者多,不知三鼎甲您作何……”

  

  “朕已选出,”赵长宴从策文中挑出三份,递给了礼部尚书,“明日召鼎元入承安殿,朕要亲自见一见。”

  

  “微臣遵旨。”礼部尚书急忙应声,待接过赵长宴手中的试卷,看到为首卷上的姓名时,不由赞道,“皇上远见卓识,这谢隐当得起鼎元一名,您有所不知,此人年少有为,众考官们均被他的才学折服……”

  

  鼎元就是状元,礼部尚书毫不吝啬地夸赞着这位今年的状元郎,直到赵长宴眉心微蹙,他才急忙闭了嘴,快步退了下去。

  

  第二日,承安殿中,站了一位年轻人。

  

  是位十八岁的及冠青年,身形瘦长挺拔,生得一张极其俊朗的脸,赵长宴走进来时,青年人那双澄澈而安静的眼睛垂下,朝他十分恭敬地行礼。

  “草民谢隐,见过皇上。”

  

  赵长宴停在他的身边,淡淡应了一声。

  

  谢隐便垂眸,直起身子,立在原地一动未动,年纪轻轻,已是一副温和持重的模样。

  

  赵长宴看了他片刻,问道:“想担任何职?”

  

  谢隐一怔。自古被皇上钦点状元后,都是皇上直赐官职,他没想到赵长宴会这样问。

  

  谢隐微一迟疑,拱手道:“草民听从皇上吩咐。”

  

  赵长宴轻轻一笑,凤眸深谙着,情绪莫名。

  

  谢隐毕竟年纪小,见他这般笑,顿时有些局促地看他一眼。

  

  赵长宴对上他澄澈的眼底,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道:“下去吧。”

  

  谢隐忐忑着,朝他行了一礼,垂首退了下去。

  

  从皇宫出来,谢隐回头望了一眼朱红色高大的宫墙,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位年轻的帝王果然如传言那般,冷静淡漠,不好相处。

  

  谢隐想着方才赵长宴的反应,正思考自己是不是说错话的时候,有人在后面急匆匆喊住了他。

  

  “谢隐,留步!”

  

  他回头,原是礼部尚书大人追过来了。

  

  谢隐拱手朝他行礼,温声道;“见过尚书大人,您是有何事?”

  

  礼部尚书笑吟吟地站在他的身前,道:“方才皇上下旨了,给了你官职,你猜,是何职位?”

  

  谢隐怔了怔:“草民不知,大人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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