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菩萨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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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菩萨面

  渔家女被关进了牛棚,日日被批斗。斗她斗得最凶的是那几个逃跑未遂的知青。他们越激昂,越悔恨,渔家女的罪就越重。渔家女看他们的眼神,愤怒中夹杂着不解,那些人用过她的药,喝过她的汤,却成了喂不熟的狗。

  渔家女母亲去的早,只有老父亲,为了她四处求人,突发恶疾,死了。

  得知父亲死了,渔家女哭丧的声音,锥心刺骨,听的人不免心里一颤。但她宁愿死,也不认罪。

  任道坤心疼渔家女,夜夜在关她的牛棚外盯着看一会。

  某天夜里,一个影子闪进了牛棚。任道坤跟了过去,竟是那日带头逃跑的,姓李的知青。他威胁渔家女认了罪,否则,苦日子还在后面。渔家女啐了他一口,骂他畜生,白眼狼。

  渔家女一日不认罪,逃跑未遂的知青就会忐忑,如同脑袋上悬了把随时能掉下来的剑。李知青用破抹布堵住渔家女的嘴,既然她不认罪,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一个死人,什么脏水都能往她身上泼,什么罪都能认。

  但死之前,他可以爽快一下。说着,就要撕渔家女的衣服。

  任道坤急了,要冲进去,却被一个人拦住了,拦他的人是个年轻黝黑的小伙,姓林,是逃跑的几人里,唯一不愿意把罪推给渔家女的。但也因为如此,他遭的罪更重,基本断了回城的路。

  他劝任道坤,别莽撞。

  林知青牵着一条大黄狗,扔了狗绳,拍了拍,大黄狗风一样地奔着牛棚去了。

  一个黑影落荒而逃。

  借着月光,任道坤在牛棚外看。渔家女抱着大黄狗,抽泣地哭。一对结实、小巧,馒头似的胸,颤啊颤。颤得任道坤心里痒痒,某个部位起了变化,他觉得自己也像个流氓。

  “别看了,赶紧走。”林知青说。

  一夜过去了,生产队一如往昔。

  过了些日子,李知青病了,头痛,发烧。头烧得厉害,身子却是冷的。老乡以为他受了凉,把人抬到单独的偏房。之前病死了几个人,生产队对知青的身体稍微上了心,但也仅限于当地的土方子。葱根连须煮水,竹茹煮水,换着喝,并不管用。

  李知青开始漏尿,流口水,嘴一开一合,口水形成一串串小泡泡,性子跟狗似的,见了人就想咬。众人这才觉得不对劲,找了郎中来看,郎中说,人得了狗瘟,也就是狂犬病,救不回来了,准备后事吧。

  半个月后,人就没了。一张席子卷了,乱草坡一埋,碑都没有一个。

  又批斗了渔家女好些日子,她扛不住,撞柱自杀,但被任道坤救了。陆续出了人命,生产队怕把事情闹大,想着息事宁人,就放渔家女回家。但她,已经没了父亲,孤零零一个人。

  任道坤会偷偷去看他,安抚她。

  “那天,是你,我看到了,谢谢。”渔家女哽噎着说。她甚至挤出个苦涩的笑容,像夕阳,终会在一天的尽头落下。

  “好好活着,你是个好姑娘!”任道坤并不知道怎么安抚姑娘,说的话老道又客套,“其实,当时救你的人,还有小林。”

  之后,任道坤,渔家女,小林,三个人熟稔了起来。他们脾性相投,又能聊得来,就对着关公像拜了靶子。年少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重如山。

  过了些日子,任道坤和渔家女偷偷谈起了对象。幽会时,小林还会帮着盯梢。

  情到浓时,他们发生了关系。

  原来,她还是个黄花闺女。那一刻,任道坤是窃喜的,他把她捧在手里,若珍宝,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恨不得摘下来给她。

  渔家女怀孕了,任道坤却被安排回城。回城是好事,预示着苦日子结束了,任道坤对渔家女说,他安顿好了,就接她去城里。临走时,对WWW.SW.99.ML留下来的小林说,好好照顾她。

  小林点头,给他手里塞了张纸条。

  任道坤一走就是两年,但他会每个月给渔家女寄钱和东西。

  两年后,他开着辆黑色的汽车,去往当年的渔村。几天几夜,但疲惫不觉,他要风风光光地把渔家女接回城里。

  那天有些蹊跷,本是盛夏,气温却不高,风像惹人厌的老鼠,满世界乱窜。他在一家简易的小酒馆里吃了碗面,一盘花生米,继续赶路。

  车往南开,从晌午到日光淡薄,再到夜色阑珊。

  渔村寂寥空旷,夜风肆意,吹得人直晃。到了渔家女的家门口,唤她的名字,传进耳朵的,却是奇怪的带着迤逦的声响,敲门,无人应答,可里面是有人的,任道坤砸开了门,愣住了,眼前两具白花花的肉体,根本不知今夕何夕。

  是渔家女和小林。

  任道坤狂怒,化作愤怒的兽,可搅在一起的人,像被抽了三魂六魄,吼不住,拉不开。渔家女看着任道坤,目光茫然,张嘴,便是奇怪的呻吟。

  一盆冷水,两个人清醒了。

  看到任道坤,渔家女躲在被子里,露出个眼睛,想哭却不敢大声,抽泣着,跟野猫似的。

  恢复了理智的小林,用旧床单裹着刚释放完欲望的身体,跪在任道坤面前忏悔。

  渔家女呜咽着说:“哥,我染了白面,早已不是人了。”

  安岭因离缅国近,时常有白面传过来。白面是毒品,碰上了,很难甩掉。但人总有好奇,小林听说那玩意很邪,吸一口,能欲仙欲死,享人间极乐。凡人对仙总有妄念,秦始皇也逃不过。

  小林本来一个人偷偷吸,渔家女知晓了,劝他。但吸了白粉的人,成疯成魔,谁都拦不住。他被渔家女激出了恶作剧的性子,抱住渔家女,把白面烟枪往她的嘴里、鼻孔处塞。

  这玩意一旦起效,人便只剩了最初的兽欲,两个飘飘欲仙的人,失了理智,丢了脸面,纠缠在一起。渔家女再烈,再倔的性子,染了毒,也就成了荡妇。

  于是,两人时常混在一起,吸白粉,为此,变卖了不少家产。

  面对任道坤,理智回来了,羞耻心也回来了。俩人一巴掌、一巴掌往自己脸上抽,抽出血印,希望能得到任道坤的原谅。

  任道坤撕心裂肺地痛,愤怒从头顶砸下来,一直到脚,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就这么一个镶进骨子里的爱人啊。

  屋里,还有白面残余的香,以及激烈欢爱后的腥味,混在一起,能置人于死地。一想到自己的女人,跟他结拜的兄弟颠鸾倒凤,任道坤杀人的心都有。

  “哥,你两年没有消息,我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我怀了孕,生了孩子,成了方圆几里地有名的荡妇,要不是他给我一个名分,我怕是会被逼死。”

  “没有消息?我每个月都寄钱和信,还有东西,怎么能没有消息。”

  静默。小林的头垂得低低的,渔家女恍然,哭得更大声了。

  “你们好好过吧。”任道坤苦笑。什么爱情,什么兄弟情,低贱得像死掉的鱼虾,又腥又臭,还买不上价。被别的男人沾过身子的女人,他也不会要了。

  窗外的风,如泣如诉。任道坤指了指小林,又指了指渔家女,眉宇间有一种洞穿人世,却依旧坚定、固执的神情。

  “孩子呢?”任道坤先问。

  渔家女颤巍巍指了指偏房。

  任道坤说:“孩子是我的,我得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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