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无尽（1 / 2）

第50章：无尽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林夕婧睁开了眼。她应该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突如其来的光晃得刺眼。她扭动着身体，发现手和脚都被束缚住了。有人绑架了她，终于要动手了吗？会是谁？孟繁星、张离歌……

　　余光惶惶，触碰到一个熟悉的东西，她的布娃娃。

　　这个劫匪，果然是个熟人。

　　还未回过神，屋里出现了声响，林夕婧的身体下意识缩了一下，茶色的瞳孔开始放大。有人过来了，四目相对，彼此似乎都有些恍然。

　　“韩冰。”

　　“你醒了。”

　　“果然是你，你又给我下药了，在布娃娃里。”

　　“小夕，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只有一点点，我稀释了好几遍，对你的身体不会有影响的，我……”

　　“别扯那么多废话，不想听。你不是自杀了吗？没死，还是舍不得死？”

　　“死了，但也没死。”韩冰的话，像难懂的哲学句子。他咧着嘴，脸上是某种制式的，茫然的笑容。尽管强忍着，但走路的姿势还是有些别扭。“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低眉垂目地说了一句。

　　这句话说出口，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一朵坚韧的花，在波涛里翻滚，在泥泞里挣扎，经过苦难悲伤，依旧优雅。是他，将她生命里的光染成了浓重的黑色。如今还把人捆着，干了多少件伤害她的事，却说不会伤害她。

　　林夕婧觉得，他好像陷在自以为是的情绪里，讲了个荒谬的笑话，她张了张又酸又干的嘴：“你真是好大本事，但是韩冰，你和刘美琳折磨了我二十年，你们……”

　　“二十年都是折磨吗？”韩冰打断了林夕婧的话，“一点开心，快乐的记忆都没有吗？”他找了把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夹出一根，叼在嘴上，刚准备点燃，看到林夕婧的肚子，又把烟塞了回去：“小夕，对不起。”

　　林夕婧的身子轻颤，她下颌紧绷，张了几次口，才说出话：“所以，你要再报复我一次吗？让人轮奸我，把我抓去堕胎，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你杀起来更不用手软了？”

　　韩冰的手抖了两下，晦暗的面色里，夹杂着难懂的深情，像一个别扭的矛盾体：“小夕，我真的，真的，一直在保护你，我只想让你活下去。”

　　她像是又一次坠入阴冷的江水中，韩冰说的每一句话里，都恨不得带着雕刻的利器，试图把荒唐割成他想要的样子。林夕婧能听到自己牙齿上下打颤的声音，能感觉到肚子里孩子，紧张的悸动。

　　看着她眼神里的恐惧，韩冰有些难过。

　　“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韩天宝还活着，你的父亲还活着，我的父母并没有害死他，你们却因为这个原因害苦了我。韩冰，你和刘美琳恨错了人。”

　　“小夕，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用这些蹩脚的理由来骗我吗？其实……”

　　“我骗你？”林夕婧笑了，“不仅如此，他还改名换姓，娶妻生女，照片刘美琳已经看到了，你可以去分局问问，警察会证明我说的是不是真的。韩冰，你们的仇人不是我，但我的仇人却是你们。”

　　韩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比之前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衣服显得有些空。他脸上的神情极为震惊，就像有人轻而易举地推倒了他的信仰，他的目光，是更为深远的痛苦。整个人颤的，能听到衣服和肉体摩擦的声音。

　　韩天宝还活着，林夕婧不是他们仇人的女儿？

　　仿佛空气里有极寒的因子，将韩冰冻住。林夕婧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渐渐被巨大的阴影笼罩。

　　“你不会因为一个韩天宝就那么对我的，所以，是谁？骗你的人是谁？”

　　林夕婧的话，像颗手榴弹，在韩冰周围炸裂。韩冰被震得摇摇晃晃，眼前的空气被炸出无数伤口。韩天宝没有死，刘美琳被骗了，他被骗了？伤口越来越密，疼痛越来越彻底。

　　“别动，你别动。”韩冰的声音被巨大的惊惧震得颤颤巍巍，一双眼睛爬满了更深的血丝，眼前的一切，能在他的双眸里化成灰烬，“小夕，所有的事我会弄清楚的，就当韩冰死了吧，不如让林夕婧也死了吧。”看到她突然僵直的身子，他赶忙说，“别误会，你会好好活着，和我一起。从安市去缅国很方便，我都安顿好了，到了哪里，我们改名换姓，好好生活，以前欠你的，我会补偿，伤害你的人，我会帮你……”

　　“帮我杀了他们？可伤害我最深的人就是你啊，你怎么不杀了自己。”林夕婧虽然害怕，但她大脑飞速运转。思绪经过光怪陆离、血肉模糊，而被掩盖的浓墨中，似有一条线，渐渐隐了出来。

　　听到林夕婧的话，韩冰心被揪了一下，隐隐地疼。这种疼，与他刚受侵犯时的撕心裂肺不同，而是浸入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跟我走，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如果是你骗我，我会原谅你，但如果……”后面的话，韩冰没有说完。

　　他伸手去抱林夕婧，被她躲开。看着她苍白接近灰色的脸庞，韩冰心疼地伸出手碰了碰。手指一僵，极度的凉意从指尖传来。

　　她说：“别碰我。”

　　韩冰的声音在抖，整个人都在抖，他俯下身，拿起了那个布娃娃。

　　林夕婧被侵犯的那天，是他人生最痛苦的一天，他感觉被人扒了一次皮，痛苦在油锅里煎着，他说服了自己，她没有错，错的是伤害她的人。可很快，刘美琳对他说，那个地址是她故意发错的。那几个侵犯少女的男人，是有人故意那么安排的。

　　有人提前挖好了万丈深渊，等着少女往里跳。

　　哪怕刘美琳告诉他，林夕婧的父母，是杀害韩天宝的凶手，她是仇人的女儿，也是他们母子的仇人，他也无动于衷。他对韩天宝的情感，本就淡薄，他既然走了，就没想着再回来，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有人对他说，“她的父母已经被人杀了，那些人极度凶残。伤害她其实是在保护她，她会明白的，活着，比什么都好。等你足够强大了，可以帮她报仇。”

　　韩冰发现“复仇者”不止一个人，他们甚至比刘美琳更颠狂，心之狠辣，一步一步，要把少女往地狱的路上拖。

　　那个人说，纠结和愤怒无用，不如报仇。他们一起，杀死了侵犯林夕婧那三个恶心又猥琐的男人，并将他们剁成尸块。杀人的事不能张扬，们商量了个方法，挑出些尸块，用防腐剂腌了，悄悄放在林夕婧的床下。

　　小夕，欺负你的人已经死了，在离你那么近的地方，感受你的呼吸。他们成为了一摊烂肉，与恶心的内脏与骨头一起，会被扔到某个垃圾堆，或是阴沉的江底。

　　彼时，韩冰竟从未意识到，把尸块藏在一位少女的床下，是多么疯狂与变态的做法。

　　最初，他开心理咨询工作室，是因为自己。因为守着太多秘密和计划，他快要窒息了，他甚至分辨不清，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偶尔会怀疑，想对她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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