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荡妇（1 / 2）

第1章：荡妇

　　凌晨四点的房间，像被卷进了一团乌云里。林夕婧紧紧抱着怀里的布娃娃，从噩梦中挣扎出来，大口大口地喘了一会气。密密的汗从肌肤的纹理渗出，她缓了缓，伸手开了灯。

　　不到三十平的旧开间，一张双人床，她习惯睡在靠外的位置。半梦半醒间，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床里面，有被人睡过的温度。

　　空气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陌生的味道，林夕婧持续地心悸，此刻唯一能舒缓她恐惧的，只有一个不会说话，也没有呼吸的旧娃娃。自从搬到这间逼仄、狭小的房间之后，她总觉得屋里还藏着一个人，一个她看不见的人。

　　冷汗越出越多，她一只手抓了几下头发。

　　屋顶上的灯散出空茫茫的光，恐惧在心里堆叠出厚厚的影子。我可能会死吧，就像莉莉那样，被人脱光了，烂肉般扔在地上，薄薄的刀片划破我的肚皮，会流好多好多的血，肠子被人从肚子里扯出来，随手丢在地上。

　　“你出来吧，我看见你了。”林夕婧咬紧牙，对着空荡的房间喊了一声。

　　沉寂了片刻，厨房里慢慢晃出一个身影，死人一样的脸，深陷的眼窝衬着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球，他步伐很沉，一步一步，像嗜血的鬼。林夕婧捏皱了娃娃，身子抖得厉害。

　　原来，屋里真藏着一个人。

　　影子轻轻舔了舔嘴唇，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看着床上瑟瑟发抖的女人，就像看着一盘诱人的人肉刺身。

　　林夕婧惊恐地想喊救命，可张了张嘴，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却被空气吞噬了。影子更近了，一种奇怪诡异的味道离她越来越近，那味道有些熟悉，像是带着血气的鱼腥味。

　　小时候，家里做江鲜生意，她对鱼腥味很熟，可这附近，只有街东鱼店里会飘出这种味道。

　　是鱼店的老板还是伙计？林夕婧想。

　　“我，我可以陪你睡觉，你能不杀我吗？”她试图谈谈条件，“如果你要钱，我可以立刻找韩冰借。”韩冰，是她的前夫。

　　影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容更深了。林夕婧看清楚了，对方既不是鱼店的老板也不是伙计，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很瘦，就像把一具骷髅直接塞进人皮里那么瘦，没有血肉，她甚至能看到那层人皮在晃。

　　多么可怕的一个人啊，她在那双不似人眼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娇媚的脸上拧出惊恐的表情，她放下布娃娃，手慢慢向枕头下面伸过去，那里藏着一把匕首和一瓶防狼喷雾。

　　男人走近了，长满厚茧的手隔着睡衣握住她的胸，捏了两下，还有些顽皮地弹了一下前端的蓓蕾。林夕婧僵着不动，心想，若他有对女人欲望和邪念，自己说不定能活。

　　枯枝般的手一点一点抚过她的肌肤，起皮的唇贴上她的唇，牙齿在口腔里摩擦出轻微的声响，和林夕婧的心跳声搅在一起。男人似乎对女人木头般的反应不满，一只手放在她脖子上，加重了力度。

　　白皙的脖子被勒出红痕，林夕婧害怕了，试图给他他想要的回应。两片舌头缠在一起，口腔里充斥着死鱼的味道，她不敢表露出一丝不悦，任腥臭味一直蔓延到胃里，污秽快要被挤压出去。

　　男人吻得很忘情，却毫无技巧，吻了一会，腻了嘴里的味道，开始咬她的颈。林夕婧握着匕首的手顿了顿，轻轻地，一点一点往外抽，男人的手伸进枕头下面，覆上她纤细白嫩的手背。

　　林夕婧停滞的心脏疯狂起伏，完了，一点儿活的希望都没有了。

　　先奸后杀，她会再上一次社会新闻，不过这一次，她变成了尸体。

　　“告诉我，你是谁？”林夕婧轻声问。

　　男人看着她，像看一只自不量力的小白兔。他拿出匕首，一颗一颗挑开她睡衣的扣子，用刀尖在女人平滑的腹部留下一道血痕。

　　“啊……”林夕婧痛得喊了出来。

　　再睁眼，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中，腐烂的鱼腥味消失了，她伸手摸了摸床里面，有被人睡过的温度。

　　他走了吗？林夕婧想，他竟然没有杀我。

　　开了灯，看了看时间，凌晨 4 点 35 分，布娃娃就躺在身边。

　　从噩梦中挣扎着醒过来，林夕婧惊出了一身的汗，茫色灯光里的死人脸化作一团烟，消失了。

　　她总觉得屋里有人，一个她看不见的人。

　　再也睡不着了，林夕婧从床上爬了起来，抚了抚惊魂未定的胸口，被刀尖划过的红印好像还在。她伸手在枕头底下摸了摸，匕首和防狼喷雾都在原来的位置。

　　是梦，原来真的是梦。

　　初秋的清晨还是有些冷的，这间小屋子里没有任何取暖设备。

　　林夕婧往身上裹了条毯子，一条腿伸到床下去找拖鞋，当脚尖触碰到软软的鞋面，轻轻一勾，一只鞋子就套在了脚上，换条腿重复一下动作，鞋子穿好了。

　　她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房间里灰味和霉味很重，像长在古旧的墙壁里，顽固极了，高档的香水和空气清洗剂都驱不走。若是一年前，有人告诉林夕婧，她会住在这样的一间屋子里，她一定会冲过去撕烂那人的嘴。

　　可如今，她在这里住了三个月，身体都快被腌出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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