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番外修补时间5：苹果不能分（1 / 2）

第83章 番外修补时间5：苹果不能分

　　“咦？！”李元宝放松的坐姿忽然一凝。

　　江丽丽走路回家时产生的碎片时间数据始终是红色，并且不断更新着，就算她已经停下了脚步也是如此。毕竟是用的人眼，盯数据的时间太长，李元宝有些眼涩头晕，不得不暂时将注意力放在了记忆画面中静止的物体上。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赶紧把源信号切换去下一个时间片段？”

　　受试者自作主张地浪费时间，李元宝大感不悦，却没法像控制机器那样控制一副大脑。他也不敢出声干预，这时候打断江丽丽，无异于半途终止实验过程。

　　房屋和灯光给飘雪的世界增添了人间烟火气，那片街区却真的是现代化城市优美躯体上的一处旧伤。视线能及处没有超过六层高的楼房，废弃的棚屋则随处可见。形状不一的平房，像正失去水份的巨型真菌散布在雪地里，大多数都是用铁皮搭盖的屋顶，幸亏有积雪妆点，才免除了它们庸俗粗鄙的印象。

　　江丽丽止步的那间平房，黑洞洞的窗户像怪兽合不拢的巨口，连微弱的雪光也被吞得一干二净。李元宝认为屋里没人，但女孩抬起手，做出了敲门状。不过她踌躇片刻后手又放下，费力将书包甩到胸前，半天才叮叮当当摸索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门。

　　“是不是，丽丽回来了？”破破烂烂像推一把就会倒的木门打开后，立即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话的应该是一位老妇人，原来黑屋子里是有人的。

　　“妈，我回来了。”江丽丽答应着，疲惫的嗓音里透着甜，是一种装出来的高兴。

　　紧接着，电灯打开。

　　天花板中央悬挂着一盏白炽灯，灯罩早就不见了，蒙盖灰尘的蘑菇灯泡发散出孤清的辉光，努力凭一己之力帮这间顶多三十平米的陋室摆脱黑暗。

　　昏黄的灯光致使一切都像是泡在浊水里，深深怀念着工业晶体眼球的李元宝只看得清屋内大概的陈设：一张圆木桌加四把木椅，其中一把木椅搁在窗下的小书桌前。从书桌到地板，到处都摞着书，没有书柜书就只能那样散放着。书桌旁挤着个两米多高的老式三合板立柜，外面油漆剥落，里面估计也新不到哪儿去。

　　除去那几样主要的家具，就是正对大门的墙角里一张上下铺的木床了。

　　下层床铺上躺着个人，估计正是出声招呼江丽丽的老妇人，开灯后她拉着被子角盖了盖脸，好像这么弱的光线也能刺激到她。不过很快她就推开被子，费力地想坐起来。

　　“妈，我来帮您！”

　　江丽丽见状赶紧扔掉书包，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床边搀住了老妇人。

　　“也难怪这孩子一身寒酸气，谁叫她有这么一个拖累她的重病的母亲……”

　　李元宝一颗心被触动。他想看看妇人的面孔，可画面拉近像素就变低，无力配合的残破顶灯还微闪一下，像是在捣乱以发泄苦闷。

　　江丽丽生怕妈妈冻着，手忙脚乱给她披上棉袄，等她裹严实了就往桌上瞅，顿时麻雀般弱小的身躯一颤，埋怨道：“妈，给您留的午饭怎么又只吃了一点？现在都几点了，您不得饿坏了呀？”

　　“嗨，妈就那么大点胃，胃口又不好，能吃得了多少啊？丽丽呀，你赶紧把那些再热热，咱晚饭不就解决了吗。”

　　“你！”

　　江丽丽又急又气，却只能对端着无所谓态度的母亲干瞪眼。

　　“不至于吧？都这年代了社会上还找得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

　　李元宝看得吃惊，竟忘了是在工作。等他记起正事，赶紧去查数据，却发现那几行数字早就变绿了，说明在江丽丽的潜意识里，与母亲共渡的时间不是浪费。

　　大概是见女儿动气，老妇人心疼了，反手按住她说：“孩子，你太不容易了，妈再活下去，你的日子只怕会过得更糟啊。为了给我换肾，房子卖了，为了照顾我，你硬和老师争取要在校外租房子住。要不是你学校的领导们心肠好，你不光能拿助学金交学费，还能靠勤工俭学挣点钱，咱只怕连这待拆房也租不起啊……”

　　“妈，您干嘛成天念叨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过两年等我大学毕业，有了正式工作，日子不就好起来了吗？再说，您的肾病还不是因为照顾我太累得的？小时候我隔三岔五地生病，您整夜整夜不睡就守着我，铁人也得熬散架了。咱俩到底是谁拖累了谁说得清吗？别多想了，有您就有家，再穷我这有妈的孩子也是个宝，不是吗？”

　　朴实无华的几句话，说暖了妇人的心。母女俩因贫困的生活互相道歉，似乎没谁意识到暗处正躲着个“观察者”。

　　李元宝鼻头一酸，发现虽然眼前的家庭一贫如洗，却有种说不清源头的能量在冲击着他，弄得他没来由地想嚎啕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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