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歧途（1 / 2）

第二十七章：歧途

　　牧屈看见方才跟着的那怪物，将齐朔扔于地上，齐朔双腿好似脱臼了，只可艰难爬行。在这怪物和一个天神面前，渺小得像一只蝼蚁。

　　他瞧见齐朔此时被那天神踩碾，听见他发出微弱的哀嚎声，瞧见齐朔无助地被踢得滚来滚去，不知何时闹了些动静。

　　“何人在此？”

　　一道白光照来，牧屈身上的隐篷掉落。这天神转过身来，牧屈心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是他要寻之人。

　　“天神大人，是我，明宁宗牧屈。”牧屈毕恭毕敬。

　　那天神嘴角勾起一丝浅笑，问牧屈道：“你来领赏？”

　　“是。”

　　那天神点了点头，却说起牧屈生平来，“你本是屠夫之子，出生时因先天不足被屠夫所弃。而后被牧式夫妇所养的一只名唤大愚之犬衔回，牧式夫妇无子，如此被收养至今。你还有个乳名，名唤愚生吧？”

　　牧屈不知他问这些有何用，但天神知晓他的身世，也不足为奇，遂答道：“是。”

　　“愚生，愚生。”他说着说着便笑了，他的灵级高不可测，牧屈被这笑声弄得有些不自在，“凡间蠢货，皆是愚生。”

　　“此话何意？”牧屈问道。

　　“何意？”他蔑笑道，“凡间芸芸众生，大多愚昧，贪嗔痴慢疑，造尽恶业，莫非不可称愚生吗？”

　　牧屈竟反驳道：“可他们亦是你守护之人，守护凡人，莫不是天神本职？您怎可以偏概全论之？”

　　“善恶法子用尽，以解众生之愚。可到头来这些凡人心中执念越来越多，贪念越来越大。所求越发离谱，悉数咎于神，不省自身。这些愚生，有何好守？”

　　“世间本就是业海，你是天神，行舟但渡能渡者。当无求所报，不怨不嗔。”

　　二人竟然因此争辩起来，他一个根灵有损的凡人，又懂什么。

　　天神皱了皱眉，说道：“且说你，你便是愚不可及。以为有仙药可解，便听我之言，受我挑唆。这莫非不是愚吗？”

　　那时他说了可解，亦说事成后赐他仙药，服之可修复根灵，再修灵几世，便可成神。可他此时却说这番话，

　　“何意？”

　　“此话之意，便是你根灵有损，如同乞丐般行乞于外却一生贫乏，如愚者般得灵而不知用。无法通晓，便不可成神。可根灵有损，是无法可补的。愚生，你永难成神，无论再历经一世、三世，或是将来生生世世，都无法成神。不如在此世放下执念，或是我让它们将你之灵撕得碎些，让你灵形俱灭无法转生，日后免受世世逐日之苦。”

　　牧屈听完觉得自己从前的信仰，被这天神践入泥潭，让他觉得有些脏了，“鹿桓，你是天神，怎可如此心狠手辣，言而无信？”

　　天神鹿桓，身发白光，肩生鹿角，脸有梅花鹿般的纹路，是缈冥山海七七主神之一，分掌地狱火铁邢司。如今肩上鹿角未见，可他脸上的纹以及身上的光，牧屈瞧见他一眼时便认出。

　　鹿桓走近牧屈，身上的白光愈发明亮，这是凡人眼中的圣光，是无比纯净神圣的象征，明亮夺目，高高在上，却是这样一个比恶灵都狠心的天神所发。

　　“你既认出本神，那更不可让你活。”

　　他伸手向牧屈本就残破的根灵，根灵牧屈的灵力如同开闸般向外倾泻，那些恶灵围了上来，竞相吸食。

　　“疼……好疼啊……”

　　牧屈身体尽最大可能蜷曲，几乎到了常人正常状态下无法达到的程度，有几处骨节被蜷得脱臼，发出脆响。

　　他数百年上百世的所有灵力，此时都飘散了，即将化作乌有。

　　“报应……是我的……报应……呜……是我的报应……”

　　他连哭的气力都没有，像一只被人踩于脚下的虫，无力地挣扎，无能为力地感受着灵力散尽，慢慢闭上了眼睛。

　　可现在眼前怎尽是夏赤这傻子的身影，心里怎会希望他来拉自己一把，冷得想钻入他怀中取暖。

　　明知那是自己的歧途，炼灵成神才是自己的正道。

　　但天道也好，人道也罢，他现在只想自行其道。

　　他突然很想很想，不回头，不顾一切地到歧途走一趟。

　　可惜现在渐渐失去了知觉，什么都做不了。这样也好，待会儿被分食之时，当不会痛了。

　　“不要……走开……不要碰他……”

　　齐朔身上的红绸带飞了过来，赶开那些冲向牧屈尸体的怪物，但很快被鹿桓抓住了，在他手中就像被打了七寸的蛇一样扭动挣扎。那些怪物在鹿桓靠近时，作鸟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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