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命中注定（1 / 2）

第128章：命中注定

　　渐清继任魔尊第二年，嗜杀成性，天下之动荡，生灵涂炭，百姓哀鸿遍野，苦不堪言。

　　夏威携玉南宫众弟子邀仙门百家，除魔尊，为月暮仙宗讨个公道，望还天下之安宁。

　　然，方知有暴戾恣睢，一剑穿喉将夏威的心脏生生刨出碾碎成肉沫，头颅高高挂在玉南宫城门之上，甚至将其分（fen）尸大卸八块，命人送到各个领头门派的城门口挂着，以示震怒。

　　第一次灭魔之征，以腥风血雨告终。

　　辗转三载，方知有站在思过崖之上，凄凉阴风吹起他的衣摆，略显沧桑可怜之意。他望着黄昏天际，竟不知为何骤然想起了沉寂几载的那抹雪色，甚至想起那日也是如今时般，黄昏极美，他却被路听琴一剑穿心打落思过崖，至此心生恨意，望有朝一日能还之。

　　而如今，他早已得偿所愿，是胜者，是魔王，再无人敢欺他，辱他，甚至是杀了他。

　　唯有他可以站在月玄之巅，俯首蔑视那些蝼蚁，尸山血海，没有人可以站在他的身边。

　　此间天下，便只有他一人。

　　方知有望着望着，望着望着，眼里忽然出现一道熟悉又让他恨不能挫骨扬灰的身影，昔日种种恍然若梦，一帧一帧地浮现在脑海里，耻辱的，悲痛的，欺骗的，生恨的……

　　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荒唐可笑。

　　方知有回想半生竟忽然扬长大笑，他咬牙切齿字字诛心地问路听琴。

　　“你可曾后悔在思过崖杀了我？”

　　“你可曾后悔不问缘由便挥鞭责打我？”

　　“你可曾后悔弃我于不顾任由他人折辱伤害我？”

　　“你……可曾后悔过收我为徒？”

　　“路听琴，你可曾后悔过？”

　　“你……可曾后悔过？”

　　哪怕一点点……的后悔。

　　方知有问着问着，竟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可笑，他都已经报仇雪恨，将欺他辱他之人都挫骨扬灰，他已经是人人都不敢吐口痰踹上一脚只能仰视的魔王，又何必像个摇尾乞怜的被抛弃者去同抛弃他的人执论。

　　可是……

　　路听琴……我后悔了。

　　这个想法还未形成两秒钟，便被方知有猛地狠狠掐断，他脸色倏然阴沉可怖得不像话，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似乎被自己既可笑又难以启齿的想法所惹怒了。

　　“路！听！！琴！！！”

　　方知有似泄愤般手持归途劈向那道身影，声嘶力竭的痛恨声响彻思过崖，久久不得散去。

　　“铮——”

　　路听琴猛地被惊醒，浑身吓得发颤，甚至额头上都溢出了不少虚汗。他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仿佛还死死烙印着方知有鲜血孤寂十载恨极了的眼神。

　　他那十年……竟过得如此可悲吗？

　　路听琴低垂着双眸无神空洞地看着自己隐隐发颤的手，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愣住了神。

　　直到竣辞传声镜打开，才悠悠回过神。

　　“扶陵，枫桥殿宴会将要开始，你现在何处……”

　　竣辞看清路听琴身后古典装饰扇门，彰显浴火凤凰之雕刻，更是有紫金玉瓶及樱花作点缀，他愣道，“你去玉龙雪山了？”

　　路听琴没有回答，起身下榻，淡淡道，“我即刻回去。”说完，便挥手施法泯灭了传声镜。

　　路听琴抬手打开屋门，寒风冰雪猛地灌进屋内，一阵一阵地掀起长发衣摆。他迈步走出若隐若现的院子，没入风雪之中，只留下渐行渐远的红色背影。

　　三十三重天。

　　竣辞拿起茶壶斟满杯龙井茶，刚递到嘴边又放了下去。他神色淡漠地打量几番茶水，叹了口气又放下了。

　　“清疏啊清疏……”

　　竣辞感叹着却没了下文。

　　昨日午夜，清疏入梦而来，令他想起了忘川旧景。

　　那时，清疏逆天而为犯下大罪，遭受天劫剔神骨魂飞魄散，侥幸留得一抹残魂徒留忘川河畔，却因背负天谴无法纳入冥川河，不能转世轮回。

　　竣辞心有感应，赴之忘川相见。他利用往生灯将清疏的魂魄纳入灯芯温养多日，隐过天谴，送入冥川河转世。

　　竣辞至今还记得清疏踏入冥川河转世轮回前说的话。他神情淡漠，端着股温雅气质，轻笑说:吾自转生来世，佑之听琴安矣，渡卿死劫，以命偿命，莫相寻，便不见。

　　此一别，便真的再无相见之日。

　　竣辞无奈地笑着，再次拿起已经透凉了大半的龙井茶，似梦里与清疏面对面相坐，捻杯碰酒，相视淡笑着。

　　可惜梦里清疏未饮梨花白，他也没有碰杯之友，以往三人齐坐的景象再不可能复刻。

　　枫桥殿——

　　“吾等恭贺帝君历劫归来，重回尊位，福泽三界。”

　　众仙齐声高呼，竣辞与路听琴同举杯，与之共饮佳酿，宴会上欢声笑语，载歌载舞，其乐融融恰似人间烟火。

　　路听琴单手随意地支撑着头，小饮梨花白，兴致缺缺地看着台下演奏，恍惚间好似回到了月暮仙宗，他也是如这般，甚至……与他们共奏一曲，放天灯祈愿，吃汤圆扫雪，夜深了就一起赏烟花，期待着新的一年到来。

　　“扶陵？扶陵……”

　　路听琴被竣辞阵阵叫喊猛地回过神，他愣了愣，神色恢复如常。

　　竣辞跟路听琴碰了碰杯，笑说道，“扶陵，你在想什么呢？竟这般入神。”

　　路听琴放下酒杯，淡淡道，“我乏了。”说罢，他起身离开坐垫，消失在枫桥殿里。

　　竣辞见状，招手唤来被几人围堵在中间的司命君，吩咐几句后便离开枫桥殿追赶上路听琴，两人并肩徒步走回清和宫。

　　“扶陵，我见你回来后便一直不欢喜，你因何忧心忡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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