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新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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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新时

  两日过后,谢初大统领给楚珩安排好了明正武馆的轮值和武英殿当教习的事宜。因七月已接近尾声,于是就让楚珩去明正武馆和当教习各一天。

  楚珩对此不敢有任何意见。

  而这个结果在武英殿宣布后,除了陛下以外,天子近卫们全都喜笑颜开,快活得简直像在过年。

  武英殿这群武痴当即把东君扣在大教场,请他指点赐教了一整天,下午又到皇城禁卫军面前炫耀,气得禁军过来和他们挤,仗着人多时不时地也能挤上台去,两边又要跳脚互骂甚至比划起来,好不热闹。

  傍晚结束,一群人又嚷嚷着说要吃酒,正好楚珩还欠着陆稷他们一顿宴,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吧。

  于是使了银钱去大膳房,置办了几大桌宴,请全武英殿连同谢初大统领在内吃了顿酒,山花楚珩感谢身份不便时谢统领和同僚们的照顾,大家也算是重新结识一下熟悉又陌生的东君楚珩。

  待酒宴吃完,时候已经不早了,眼看快到宫门落钥的时辰了,谢初知道楚珩不会留在武英殿过夜,自己离殿准备出宫的时候,顺便也把楚珩叫走了。那群毛头小子还不知道楚珩和陛下的关系,等会儿晚饭后闲得没事干说不准又会缠着楚珩,吃了酒兴奋劲儿上来再来个秉烛夜谈,到时候楚珩都不好编理由脱身。

  楚珩心里明白这是谢统领在“成全”他和陛下,十分感念。这两天谢初见着他,虽然面上还是板着脸,但楚珩看得出来,统领心里其实没火气了。一直以来,宫里宫外谢统领都很照顾他,后来得知真相,生气也是应该的,方才宴上第一杯酒楚珩就敬给了谢初大统领。

  回到明承殿已经戌时末了,忙了一整个白日,楚珩稍稍有些疲累,泡在清池里洗了个热浴,凌烨替他按摩身体。陛下虽不大乐意武英殿抢了自己的时间,但既答应了就不会反悔,再说楚珩这一身武艺,指点传承是件好事,于他自己也能舒展一下筋骨。

  再两日,到了要去明正武馆轮值的日子,楚珩就出了宫。从昌州回来后,他就在明承殿修养,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出去九重阙,说起来,外面那些世家公子只见过曾经的御前侍墨,却没几个见过现在的漓山东君。

  今日是七月最后一天,武馆里有大比,明日八月初一将会出上月的新排序,因而来的人极多,厢阁早早被订满,外面大堂里也是人满为患,大早上提前来这寻座的比比皆是。

  辰初时分,楚珩跟着今日轮值的同僚到了武馆,他直接穿了武服过来,垂眸系着护腕往楼梯上走。刚上去二楼,抬头迎面竟碰见了慎郡王凌祺然。

  小郡王这两年起初在太常寺跟寺卿学掌礼乐,后来又去了光禄寺、宗正寺等,都是些远离朝堂党争、安心做事的官署,很适合小郡王。这二年历练下来,且不说多长心眼,至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总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面对陛下也敢主动说两句话了,这就算是有了长进。再过一两年,他年满二十及冠,凌烨就打算授个正式官职给他,也算是对这个失怙堂弟的照拂和看重。

  小郡王后来也知道皇帝堂兄跟御前侍墨的关系,这才反应过来当初舅舅、舅母他们为何每每说起沈黛表姐“准贵妃”的事,就总要提起楚珩。他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婚嫁勉强不来,皇兄和表姐既然没能看对眼,那就各寻缘分呗!强按在一起,不是办法。

  起初表姐是伤怀了一段时间,但不知道表哥和她、和舅舅、舅母说了些什么,总之后来,文信侯府渐渐地就不再提先皇遗命“准贵妃”的事了。去年秋天,表姐在赏菊宴上和一位公卿世子结了缘,檀郎谢女心心相印,而今已经要定亲了。可见,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莫急切,更莫强求。

  前些时日,凌祺然在文信侯府的饭桌上,听舅舅沈文德说了御前侍墨就是漓山东君的事,一口饭差点喷出来,很是震惊,当时其他人的神色也很复杂,尤其舅母,脸上似乎既有惊吓,又有些隐隐的后怕与庆幸,久久难能回神。

  倒是凌祺然和表哥沈英柏对此接受得很快,震惊过后便渐渐平复了。小郡王心思单纯,想着和皇帝堂兄在一起的,肯定都不是一般人,似乎漓山东君也不太奇怪嘛。

  今日凌祺然闲来无事到明正武馆看比武,不想竟碰见了东君楚珩,他面上倒没什么异色,微微惊讶后便主动走上前,依着皇族辈分,低声叫了句“二哥”。

  “祺然?”楚珩应了一声,微微笑了笑,随口问,“你怎么在这儿?沈英柏也来了?”

  凌祺然摇摇头,说:“我今天休沐,只我一个,表哥官署当值。二哥怎么也来这儿了?”

  楚珩系好护腕,伸手拍了一下凌祺然的肩,微叹口气莞尔道:“跟你表哥一样,当值。”

  “啊?”凌祺然懵了懵。

  正说话间,今日和楚珩一起轮值武馆的南殿同僚也上了楼,见着慎郡王先行了一礼,转而对楚珩道:“天子近卫来这镇场,只要在二楼大堂看着底下擂台就行了,万一有打上头失了切磋之义的,我们立刻出手叫停即可。不过——”同僚顿了顿,看着楚珩欲言又止道,“可能也有武者会过来挑战天子近卫,切磋论艺,所以……”

  同僚挠了挠头,越说越小声,楚珩已经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所以可能会像在宫里大教场那样,胆大的直接上台来请东君指点,胆小的也会渐渐跟上,说不准,楚珩又要在擂台上待一天。

  “……”

  楚珩不禁考虑自己要不要先沉下脸,然后一掌拍碎二楼阑干,以示东君非常暴躁不能接近,如此才好偷懒。

  他这厢正认真思考着,那厢漓山东君到了明正武馆的事已经被传了出去。御前侍墨行走帝都近三年,公卿世家里见过这张山花脸的不在少数,方才楚珩一进门就有眼尖的认了出来,只是一时并不敢接近。

  楚珩思考半晌,叹了口气,觉得还是得找谢初大统领给想个办法,今天且就凑合着吧。

  他和慎郡王略说了几句话,便让后者自去厢阁里玩,和同僚往二楼大堂看台上去。

  刚走没几步,侧边一间厢阁出来了几个华服骑装的公子哥,正好与楚珩打了照面。

  今日还真是巧了,出宫来一趟明正武馆,竟遇些“熟人”。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不同的是实力与身份。

  为首的徐劭谈笑声堵在了喉咙里,正对上了楚珩、不,现在应该是漓山东君姬无月冷淡的目光。

  他曾在这里蔑视嘲弄过御前侍墨,那时他自认高高在上,用嗤笑轻慢的语气对楚珩说,“像你这种贱妾之子,要想翻身,想有一天也能踩在别人头上,除非,你能有本事入境大乘。”

  后来,也是在这里,他说要楚珩奉茶道歉,被漓山东君姬无月一脚踹到阑干边,大乘境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如同看着地上的一滩烂泥,“想让楚珩道歉,可以,只要你徐劭有本事入境大乘——”

  现在,还是在这里,他依旧是他,而面前人,是东君楚珩。

  曾经那一脚明明没用内力,可那一瞬间心脏失跳、汗透重衣的恐惧已经深深刻进了徐劭的灵魂骨髓里,让他后来每每听起东君的名字,都要泛起一阵历劫般的心悸。

  更何况现在,再次于同样的地点直面跟自己结过梁子的大乘东君,曾辱他“贱妾之子”,问他“何德何能”,要他“奉茶道歉”……

  徐劭心头的慌恐转瞬化成实质,驱使着他仓皇看着楚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捏着马鞭的手攥得死紧。

  同行的几个人亦面色发白,眼见的紧张。

  楚珩容色未动,继续往前,他在听同僚讲话,前行时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徐劭脸上。

  见他忽而抬起右臂,徐劭脊背上刷地冒出一身冷汗,他头脑发白不受控制地往后连退几步,脚下一个错乱,险些踉跄着跌倒,狼狈地撞到了后面的堂倌身上。

  徐劭算是帝都公子圈里有名字的人物,堂倌认得他,伸手扶了一把,笑道:“哎哟,徐家世子,您这没事吧?”

  徐劭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面色白得像张一戳就破的劣质宣纸,额头蒙着密密冷汗。

  二楼大堂已经彻底静下来了,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地朝这里看来,自从楚珩就是姬无月的消息传遍帝都城后,各大世家已经把御前侍墨近三年来在帝都的种种事迹摸了一个遍了,现在高门显贵里几乎没人不知道徐劭和他这几个狐朋狗友,曾经在明正武馆里大言不惭冒犯东君的那一出。

  这是东君楚珩首次在宫外现身,无论从前认识他的还是不认识的,现在摸不清他脾性了,众人屏声敛息地看着。

  徐劭近乎惊恐地盯着楚珩抬起的右手,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蹦哒,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楚珩扣好护腕上的袖扣,点点头应了同僚的话,“嗯,晚上和谢统领说吧……”

  两个人步伐不紧不慢地从徐劭身边漠然走过,眼里从始至终便没有过这个人。

  徐劭双腿已经软了,倘若不是堂倌出于本职扶了他一把,他立刻就要跌在地上。

  东君已经走远了,徐劭几人再不敢留,待腿脚找回了点站立的感觉,便急忙落荒而逃。

  那厢,楚珩倒并没有因为见着徐劭而坏了心情,根本不值得,还有徐劭从前在武英殿的那个弟弟徐勘,当年被凌烨下旨申饬过,吓得不轻。他爹嘉勇侯在吏部任侍郎,前年给他谋了个外放的闲差,就从武英殿退出去了。嘉诏徐氏虽也算著族,却远不在十六世家之列,并没有家主膝下一子入职近卫营的铁律。当初徐勘进殿,是因为嘉诏徐氏过去掺和齐王势力,一朝变了天,嘉勇侯吓破了胆,劫后余生急忙把儿子送了来。

  当年凌烨为让清晏能够正位东宫,并没有在明面上定嘉诏徐氏的罪。徐家阖族的命是因太子而赏的,那便得是太子的马前卒,他们只有这条活路可走,一定捧心效忠,而太子怎么用都行,损了折了弃了都无妨。倘若凌烨哪天想收拾了,随时都能翻掌倾覆。不过当年在皇权斗争里,受伤害最大的是襁褓里的清晏,凌烨想着待清晏长大知事,嘉诏徐氏是生是死,就留他自己处置吧。

  现在,这些人压根不用入眼。

  楚珩和同僚到二楼看台上坐下,眼看辰正了,武馆里管事的已经开始唱名,准备今日擂台。同时,东君现身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帝都内城,武馆里的武者看客越聚越多,要登台的、凑热闹的一波波都来了,不多时,偌大的武馆竟人满为患,几乎没地落脚了。

  楚珩八风不动地坐在二楼看台,装出一副只可远观不可接近的样子,外人摸不清,自然不敢搭腔,底下登台的武者也都规规矩矩的。“孤高”的东君正美滋滋地偷着懒,结果没想到,自家人跑来拆台了!

  楚珩看着那个即将要登台、频频往自己这傻笑的小子,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他碰了碰同僚,低声道:“……那小子不是温礼的弟弟吗?”

  同僚闻言看了一眼,点头说是,又肯定地道:“这小子绝对‘没安好心’!保准是听他哥说了你在武英殿指点我们的事,心痒得不行,到这请你登台赐教来了,他旁边那几个,家里也有在武英殿、禁军营任职的兄弟……”所以知道,但凡问剑,东君定然不吝赐教,很好说话。

  ——是天上月,虽高远,但愿倾清辉。

  果然,同僚话音刚落,那小子上了台,指明了要挑战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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