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正文完。（1 / 2）

第144章 正文完。

在无名指的那根白泽发的光黯下去的瞬间, 白敛尘几乎要崩溃，他用尽全力，调动了所有灵力, 握紧风来, 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在结界上。

如果泽方真的出了什么事，白敛尘绝不会放过心魔，更不会放过他自己。

他闹的动静太大，连心魔也没法忽视下去了。两人隔着结界相见, 却也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尽管先前在梦境里相遇过, 但真正的面对面，还是现在这一次。

白敛尘握紧手里的剑，随时要爆发，冲进去杀了心魔, “你把泽方怎么了！”

心魔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即开口, 思绪飘到了别的地方，实在觉得他和白敛尘现在这样, 有些好笑。

白敛尘是主张留下泽方的人, 心里又偏偏还对复活汀羽抱有期待；而他是主张复活汀羽的人，却偏偏对泽方下不去手。

他是白敛尘的执念, 却和白敛尘一样，是个矛盾又复杂的个体。他明明该一剑杀了泽方的, 只要拿到泽方的心脏, 白敛尘就彻底输了。

到那时, 他会夺取白敛尘的所有力量, 回到巅峰时期, 甚至于有可能比那个时候还要强大。

白敛尘死死地盯着心魔的眼睛, 再一次问道：“你到底、把泽方怎么了！”

“白敛尘。”心魔抬眸看他，目光比起白敛尘的来，要显得平静很多，“你说过，要复活汀羽和楚晴晴的。你为什么忘了？”

白敛尘握紧拳头，胸口剧烈起伏着，“我没有忘。但如果复活汀羽和楚晴晴的前提，是要杀了泽方，那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

“放弃？”心魔自嘲似地笑了，“你现在跟我说放弃？当初我们闯天梯、杀上九重天，与御洵大战的时候，你怎么不放弃？我被关在黑暗里，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汀羽和楚晴晴的样子，我无时无刻不在受着良心的谴责，我听见他们在对我说‘白敛尘，你为什么要出现’‘如果当初没有救下你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巫铩就潜伏在周围’‘你为什么要逃’！”

“一百年，我替你受了一百年的谴责，你现在来告诉我说‘放弃吧，我不想复活他们了’，你说得是轻松！受苦的人不是你所以你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行！！！”

“被关押的人，是我，不是你！事到如今你有什么资格来劝我放弃？这一百年你做了什么吗？你除了谈情说爱以外，什么都没有做！！”

“我……”白敛尘陷入了沉默，心魔说得没错，这一百年来，他确实什么都没做。如果不是泽方的出现，他可能还在某个地方深深颓废着。

可是泽方……

偏偏他的计划里唯一要杀的人就是泽方。他可以为复活汀羽、楚晴晴做任何事，唯独伤害泽方这个事，绝对不行。

白敛尘深呼吸一口气，“泽方是汀羽和楚晴晴的孩子，撇去我喜欢他的事不谈，他们也不会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心魔反驳道，“他们给你托梦了？还是说，他们从坟里爬出来伏在你耳边说‘别复活我’了？”

“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呵。”

也不知道是不是“无理取闹”四个字触怒了心魔，他咒骂着白敛尘，一句比一句难听，仿佛要将这一百年所受的委屈通通还给白敛尘。

白敛尘只是沉默地看着心魔，像是在看着曾经那个任性、又满身是刺的自己。他确信自己不想再复活汀羽和楚晴晴了，他要泽方平平安安地活着，恨他也好，怨他也好，总之只要泽方活着，怎么样都行。

白敛尘后退两步，他和心魔的尾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露了出来，他又找回了丢失的那条尾巴，已经是四尾了。

可心魔的尾巴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多了一条，已经变成六尾。白敛尘皱紧了眉头，盯着心魔那两条红色的尾巴，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没过一会儿，泽方信上的那句话又浮现在白敛尘的脑海里。

-心魔只会越来越强大，因为他所承载的，不仅仅是师尊你一个人的执念，而是妖族千千万万个期盼，在我们所看不见地方正有无数人祈祷着，祈祷我父亲归来。

这明明是他的心魔，在他放弃心中执念不打算再行复活之事后，心魔却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强了。

这印证了泽方说的是真的，心魔不单是依靠他的力量，妖域里成千上万妖民的祈祷，给心魔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白敛尘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再次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那个问题，“泽方人呢？”

心魔一怔，脑海里浮现出躺在床上的那个苍白少年，那个时候他明明可以杀了泽方的，但他没有。

不仅没有杀了泽方的念头，他还觉得很难受，很着急。他总骂白敛尘是个只知道谈恋爱的蠢货，结果等那小孩到了自己面前，自己也不是很能把持住。

心魔鬼使神差地说道：“我亲了他一下。”

被迫的，也没亲到嘴巴，就是碰了一下脖子而已。小屁孩越长越好看了，就是那张嘴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单纯和可爱了。

但白敛尘显然误会了，急眼道：“你有病吧？你亲他做什么，他是我的，又不是你的，喜欢他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心魔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急了？”

白敛尘再次骂道：“你有病！他人呢？他现在在哪？”

心魔意识到了什么，得意又猖狂地笑了，颇有一种炫耀的情绪在内，“他现在正躺在我的床上休息呢。”

怕白敛尘没听清，心魔还特意加重了“我、的、床、上”这四个字。

白敛尘气得一掌拍在两人之间结界上，结界顿时“咔嚓咔嚓”几声，以他的手掌为中心，裂缝向四周蔓延开去，围绕在太吾山的结界就这么轰然破碎，白敛尘质问自己的心魔，“你既然也喜欢他，那为什么还要伤害他？他要是死了，風难道你……”

心魔冷冷道：“我会陪他一起死。”

白敛尘：“……”

我真是替泽方谢谢你了。

事到如今，白敛尘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光靠自己的意志力没法夺回力量，那他就杀了自己的心魔，所有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于是他握着风来冲上前去，心魔抬起手，也召唤出了一把风来，两剑相抵，纯白色灵力倏然爆发，狂风四起，宛如利刃。

打了将近一柱香的时间，每次在心魔将放杀招的时候，白敛尘都巧妙地躲开了，而心魔在面对白敛尘的杀招时，则显得很淡定，在灵力上他高于白敛尘，所以不需要躲，生生扛下并不是问题。

就这么打下来，白敛尘渐渐落了下风，退回到结界外，警惕地看着心魔，他还是得把尾巴要回来才行，强攻根本解决不了心魔。

但他后退不代表心魔就会放过他，心魔握着剑再次向他冲来，白敛尘神色一凛，握紧风来，正要冲上前，就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

“弑天！”

“都乐！”

薄焕和都离同时出现，挡在白敛尘的身前，随后司烨和玄清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司烨看了玄清一眼，然后看回白敛尘，抬起手对准白敛尘手里的长剑，“风来！”

风来当即叛变，从白敛尘手里挣脱，飞到了司烨的手里。

白敛尘：“？”

司烨握着剑，冲向心魔，将心魔与薄焕两人的对峙一剑斩开。

玄清赶忙趁机跑到白敛尘的身边，“师尊，趁着现在，夺回自己的力量。”

说罢，他便守在白敛尘的身边，寸步不离。

白敛尘看着突然出现的四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说，你们藏得好好的，突然出现做什么？万一……”

“师尊。”玄清打断了他的话，“我都知道，也猜得到局势是如何。我们不想躲躲藏藏的，也想要大师兄知道，愿意站在他那边，不止是师尊你一个人。什么白泽不白泽的，我只在乎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们的大师兄。”

“师尊，别浪费时间了。”

白敛尘无奈地摇了摇头，自知拗不过玄清他们，便很快闭上了眼睛，回忆着他与泽方生活过的点点滴滴，好坚定自己的信念。

他想起了在门后他与泽方亲昵的瞬间，想起了那些缠绵转侧的呼吸声、喘气声，想起泽方在门后无数次对他重复道——

“师尊，我喜欢你。”

“最喜欢师尊。”

“超级喜欢师尊。”

“师尊，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说你也爱我吗？”

他想起他们在君乐的梦境里，泽方对他说——

“师尊，我突然想起有一样东西忘了给你，趁着我清醒，想来送给你。”

“弟子将善灵封在这块石头里，做成了项链。师尊戴上它修炼，应当能事半功倍。”

“师尊戴上它，很好看。”

“希望师尊喜欢。”

他想起在那个小村落里，在那么多个“白敛尘”里，泽方径直朝他走来，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离开。他当时问泽方，怎么知道哪个是真的他，泽方低眉轻笑，然后对他说——

“大概是因为我太喜欢师尊了。”

他想起在云舒阁里，他“照顾”泽方的每一个瞬间，想起小家伙偷偷倒掉他的酒，想起小家伙屁颠地跟在他身后看他抓野兔看他打鸟，想起小家伙精心打点着云舒阁每一个地方，想起他每次出关，都有一个人在默默地等他。

从春到秋，从严寒到酷暑，每一次，每一天，泽方永远都陪伴在他的身边，容忍他的所有娇气行为，从不吝啬一句“喜欢”。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白敛尘还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他想起在那个山谷里，他与泽方的第一次见面。

彼时，小泽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探出大半个脑袋来，见到他的那一瞬间，眼睛亮了一下。

小泽方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身边，在床边蹲了下来，两只小手扒着床沿，奶声奶气地对他说：“你好，我……我叫泽方，福泽的泽，方圆百里的方。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白敛尘当时只是懒洋洋地看了小泽方一眼，不耐烦地说道：“白敛尘。”

但眼前的小孩显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坏情绪，轻轻地、又很真挚地对他说：“你长得真好看。”

白敛尘不屑地“嗤”了一声，暗道：当然了，这还用得着你来告诉我？

也是从那一天起，小泽方仿佛变成了他的第九条尾巴，他去哪儿，小泽方就跟去哪儿。大多数时候是很安静地跟着，但只要被小泽方抓住白敛尘心情好的瞬间，小泽方就会叽里呱啦地说上一大堆，像是被禁言上百年似的，要抓紧时间一口气说完，有时候追溯其内容，发现还是三天前的。分享欲又强又能忍，白敛尘还没见过像小泽方这样的。

那个时候，小泽方还是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朵，没见过人心的复杂，也没受到过人世的毒打，他发自内心地爱这个世界，也怀着一颗的赤诚心喜欢着白敛尘，把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统统都给白敛尘。

“白敛尘，白敛尘。”

“叫哥哥！”

“白敛尘白敛尘白敛尘！”

“……你是不是想挨打？”

“哎哟，打人了，好痛好痛！”

“我还没打呢！”

“白敛尘，我喜欢你！”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是喜欢？”

“我懂的！我肯定比你懂！”

“闭嘴，出门右拐，滚。”

“白敛尘，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你可以实现我的一个愿望吗？”

“什么愿望？”

“嫁给我！”

“……你信不信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白敛尘，我又长一岁了，今年可以嫁给我吗？”

“不可以，滚出去。”

“白敛尘白敛尘，我今年……”

“滚出去。”

“白敛尘，我今……”

“滚！”

“你每年都这样！那要什么时候你才愿意嫁给我啊？”

“一百年后再说吧！小屁孩！”

“啊？一百年，那时候你都要成了老狐狸了……”

“滚出去！一百年后你也娶不到，呸，一千年都不行，我白敛尘宁死不弯！”

“……”

白敛尘缓缓睁开眼睛，长叹了一口气，玄清依旧守在他的身边，薄焕三人仍死撑着与心魔作抵抗，他叹息道：“玄清。”

玄清赶忙凑过来，“怎么了？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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