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悔（1 / 2）

第210章 悔

　　细雨蒙蒙，随风潜入宫墙内。

　　李霈雪撑着红娟伞行过森森宫道，侧上长廊，过复道，遂行入皇帝寝宫中。

　　守卫之人将寝宫围得水泄不通，见李霈雪持令牌，随即放行。

　　宫人将内殿门打开，扑面一股又重又浓的药味，不禁让李霈雪头晕脑胀。

　　殿内无人，华丽的陈设浸在又苦又涩的气味中，李霈雪只听见一个声音。

　　一个竭力呼吸的声音。像濒死之人渴望再驻留人间一刹，奋力追逐一丝可以灌入气道的空气。

　　“父皇……”李霈雪手在抖，长长的睫毛也在抖，一步一步往中央明黄的龙帐那边去。

　　她撩起帐帘，整个人怔住。

　　宽大的龙榻上，皇帝垂死挣扎着，他奋力呼吸的声音响彻整个寝殿，喉咙里发出的哝哝声像卡了一口怎么都戳不破的污秽陈痰。尿黄的一张脸，浮肿的身体，几乎爆出的眼球，早已经没有了他不怒自威的模样，像是泡溺后被搁置在屠宰板上的肥猪。

　　“父皇……”李霈雪跪到榻侧，一把抓住了皇帝的手，颤抖着开口，“父皇，我是霈雪，你看看我……你认得霈雪吗？”

　　皇帝的头颤动着，他侧不了脑袋，只能瞪着眼珠子看向自己的女儿。

　　“父皇……你有什么话，你要说？你说……”

　　皇帝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浑浊：“千岭……”

　　“父皇！”李霈雪把皇帝的手牵住，靠在脸侧，像幼时自己生病时皇帝将小霈雪的手靠在他脸边一样：“父皇，你说……”

　　“羽州……羽州……”

　　“羽州？”李霈雪立即反应过来，“父皇！大哥在羽州，父皇是让霈雪去羽州通知大哥吗？”

　　“是……”皇帝艰难出声，又仅能动的一根手指向墙角一盆金花簇，“去……那边……”

　　李霈雪忙拔那金花簇，以下竟有机关。她打开机关，墙壁出现一个小小的抽屉，里面是皇帝早就拟好并加盖玉玺印章的传位诏书。

　　传位于太子李璟廷。

　　李霈雪拿在手里，人已经石化住了。

　　此刻她终于信了来寻她之人——皇帝的贴身内侍的话，自己的父皇已经被彻底李璟晓控制了。

　　皇帝被重重看守，但他不能让李璟晓如愿，他虽醒悟得晚，却绝不能坐以待毙。

　　李霈雪死死握着那诏书，抽噎着出声跪到榻边去：“霈雪明白……父皇，霈雪带父皇走，带父皇走……父皇！”

　　“霈……霈雪……”

　　李霈雪倾身靠近：“父皇，我在，霈雪在。”

　　“霈雪恨父皇吗？”一滴泪从皇帝眼角滑落，“父皇把霈雪嫁……嫁远……”

　　“不。”李霈雪摇着头，啜泣哑声，“不，霈雪不怪父皇。”

　　“霈雪快走……”

　　“走……”

　　“走哪里去？”李璟晓的冰冷生寒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李霈雪呼吸一滞。她重来不相信自己的三哥会以这种卑劣的手段谋朝篡位。

　　李璟晓悠哉悠哉地行过来，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居高临下看着李霈雪。

　　他柔声哄着：“霈雪，把东西给三哥。”

　　李霈雪抓紧那诏书，冷冷吐出两个字：“休想。”

　　李璟晓笑了：“霈雪，你不乖，你历来不是很听三哥的话吗？”

　　李霈雪道：“是我瞎了眼。”

　　“霈雪……”李璟晓浅浅叹了一声，朝外喊道：“来人！”

　　一瞬间殿中涌入大批士兵。

　　李霈雪看了眼床上的皇帝，在皇帝迫切让她离开的目光中，她咬牙阖眸，泪滴打在皇帝手上。

　　皇帝安心闭上眼睛。

　　“公主接弓！”

　　只听见这么一声，一排士兵的头就歪了遍，倒了一地。

　　董孟佑如鬼魅般现身，黑色的身影从后涌上的几排士兵中穿梭，一把精美的银弓从空中飞出，稳稳落到了旋身而起的李霈雪手中。

　　“接箭！”董孟佑又在众人眼花缭乱之际抛出三支银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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