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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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二人安安静静抱着睡了一晚。李千岭越是表现得满不在乎,就越是显得十分拙劣。

  萧仰止想,如果搁在以前,李千岭若是不痛快早就发作了,起码也得私下里指着萧仰止的鼻子大骂一通。

  所以韩长妙的出现,是真让他难受了。

  萧仰止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一日是他亲自把李千岭引上萧山,亡了大梁。

  他是当事人,他从未同谁说过。以前他以为,知道他是罪魁的也不过他自己,李千岭,以及一个霍煜,他心里无法原谅无法释怀,他把仇恨的侧重点更放在国灭家仇上,是他在逃避。他从来没有同曲风源提过萧山脚下这事,他不禁想,若是曲风源知道他亲手指着路给敌军,必然那灼烈的恨意也要烧他一分。

  他一直把这事用来鞭策自己,也无耻自私地包裹起来,像是埋在隆冬厚厚积雪的腐枝败叶,表面谁知道呢?谁会去追究呢?不被人发现那他的负罪感还能自己消磨,磨碎成灰,自己闷埋住自己的眼睛。可若是有人知晓,那就是芒刺,不仅在背上,更在血肉骨髓中。

  这个人如今就是韩长妙。

  多年来,他唯恐这事儿再多一个人知道。

  让他独自痛苦煎熬不好吗?他害怕被人质问,害怕他那日无心的一指,本就是困住他的枷锁,他怕枷锁外再次聚集无数人恨不得嗜肉吮血。

  他很害怕看韩长妙的眼睛。

  翌日清晨萧仰止醒来,李千岭已不见人,他以为人是去中园晨练了,待收拾好行去时才被告知出了府入宫了。

  萧仰止只能折回。

  他收拾了心情,去了昙院。

  院子里除了韩长妙,还有一个苏蘘荷。

  萧仰止猜想,许是李千岭的安排。

  苏蘘荷聪慧漂亮,但也确实是有点拿这个问话只晓得点头摇头的韩长妙没辙,但她也不愠不怒,反而耐心极好。

  “我没想过……”韩长妙怯怯摇了摇头。

  苏蘘荷莞尔:“无妨,随心而为即可,莫要忧心。”

  正说完这话,就瞧见萧仰止进了院儿。苏蘘荷始终轻笑盈盈,示意韩长妙。

  韩长妙看萧仰止的眼神总带着往昔的童真无邪,也有世事沧桑的落寞。

  苏蘘荷没有多留,和萧仰止客气了两句便离开了。

  萧仰止不太敢直视韩长妙,二人之间气氛一时尴尬,每每风过时才缓和些,他问道她这些年的事儿。

  韩长妙言那日被萧仰止送回韩家后没多久韩家就受困,她是被侍女阿兰护着逃出去的。阿兰将韩长妙当亲妹妹带在身边,为了避免韩长妙的身份生出是非,阿兰带着她辗转各地,最后投奔到衡阳城开成衣店的亲戚家做工维系生计。

  “阿兰姐姐后头染病而终,我别无去处,只继续留在了店铺里做工。”韩长妙眉眼一弯,落寞不再,反而开怀,“现在还算是有门手艺在身上呢。”

  她刻意避开了那日山脚下所发生的事,避开了最痛苦的回忆。

  萧仰止静静看着她,半晌后道:“妙妙,你恨吗?”

  “恨什么?”韩长妙说话跟莺儿一样,特别好听。

  “我。”萧仰止不由得捏紧了拳,“那是我的错,我闯的祸。”

  韩长妙垂眸掩住了情绪,同样是半晌,她才道:“我不记得了。”

  萧仰止一怔。

  “仰止哥哥,”韩长妙道,“忘了吧。”

  萧仰止道:“真能忘吗?”

  “不是谁的错。若是真要追究,韩家难辞其咎。”韩长妙实在是太不想提及往昔,她确实是忘得差不多了,但有些永远埋在心里,她也不觉得那是什么阴霾,而是无可奈何。既然无可奈何那就不要去奈何了。她也能看透明白一切。她摇了摇头,“太久了,该释怀的。该忘的。仇恨永无止境,把人困在过去,可仔细想,那过去并非人力可阻挡的,即使那日我们不在萧山,也改变不了什么。仰止哥哥,你是明白的吧?”

  他明白。

  只是自己把自己困得那样久,他怎么都走不出来。

  萧仰止久久答不上话。

  韩长妙并不愿意留在律王府,她道她如今只想做个普通人,安稳一世。

  很多东西是没有意义的,尤其是于彼时还是孩童的二人,他们从来主导不了什么,韩长妙道,他们只是那场纷争的受害者与幸存者。仇恨的种子生出花芽或许绿意鲜红,可仇恨不该属于他们。

  萧仰止将韩长妙送回了那成衣店。店铺老板是名女子,本是忙碌着见韩长妙回来了,又是喜又是气,眼泪都憋出来了一个劲儿质问跑哪里去了让人担忧一夜。

  韩长妙看那女子的神情温柔,指着萧仰止道遇到了幼时世家的一位哥哥。

  这就是韩长妙最好的归宿。

  回到律王府还是不见李千岭,萧仰止心里虽失落,但也能理解。

  临近傍晚时子溪造访,示意是否该进行下一步。

  按原本的计划,在朝中局势已经被三皇子控制得差不多时就该给皇帝加药量了。

  萧仰止阖眸一手揉着额头,他觉得头疼,便迟迟不应话。

  子溪试探道:“公子?”

  萧仰止哪里不清楚如今可谓万事俱备呢?可这东风从萧仰止这里过,他犹豫了。

  “萧山那边承三皇子之力已经打点好了,他承诺,登上皇帝之位便将恩梁道以北三州包括萧山十四州单独划出赠于我等。”

  萧仰止冷笑一声:“他算是为了韩长玉不择手段了。遗臭万年也不怕,还真是大情种。毒杀亲父,谋朝篡位,啧。”

  “所以如今在等公子的命令,我们的人已经将药……”

  “再等等。”萧仰止抬手打断他,“不急。”

  “公子何意?”

  “我不允许现在动手。”萧仰止直截了当。

  “公子,三皇子与梧丘阁的交易,是早就……”

  “我知道。”萧仰止道,“我自有分寸。”

  打发了子溪,萧仰止更觉头疼欲裂。

  他怎么现在跟李千岭一样。萧仰止都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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